第7章 禁城令

翌日。

鸡鸣报晓，薄雾晨曦。

林渊早早便起床，收拾起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这些年他过得都是清苦日子，家中值钱的东西不多，况且从青瓶村到清水镇赶马车，约莫三个时辰就到了，所以带些干粮和进城用的盘缠就足够了。

将家中剩余的碎银铜板一字排开，细算之后，竟有十余两银子！

在大乾王朝，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月收入也就一两银子罢了，这还只是收入，算上花费的话，那月末时候也就剩不了多少铜板了。

而林渊现在的财力，俨然是个小富家翁了。

看着面前的碎银铜板，他感慨一声：“我能有这么富裕，还要拜秦久所赐啊。”

那日去深山处理的秦久尸体的时候，林渊自然上下求索了一番，摸出了八两六钱银子。

许是秦久在闯入他家前，便已经趁乱打劫了不少村户，这才身负巨款。

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全便宜了林渊。

“留下五两银子作棺材本，其他的就都带上吧。”

林渊说着，便将碎银分开两堆。一堆用油布包着，压在灶台砖石里。另一堆填入钱袋子中，死死栓在腰间。

临了再将林长河留下的长刀垮在腰间，林渊便做好了准备。

正此时，响起敲门声。

林渊推开门，意料之外，竟是赵茹母女。

“林先生，小女名赵悦汐，此番前来，是专程来谢过林先生的。”

赵悦汐牵着赵茹的小手，脸上挂着淡雅的笑，柔声道：“我虽被那伥鬼附身，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赵茹也和我说了一遍。”

“林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只得将这玉镯作礼，权当先偿还一小部分的恩情。这玉镯还是值些银两的，还望先生能收下。”

赵悦汐从怀中拿出一紫木盒子，打开后便见一件玉镯，光洁透亮，质地清澈。

虽然林渊前世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今生也没见过好东西，但看这玉镯一眼，便知道此东西绝非凡品。

请了一个郎中，仅仅花了二两银子，这玉镯看起来可不止二两。

“嫂夫人，我只是做了应做之事，玉镯收回去吧，不用如此在意。”

林渊摇头拒绝。

赵悦汐手腕轻动，赵茹立刻心领神会，双手捧着木盒，一步步晃到林渊身前，扬起了笑脸。

“林哥哥，伸手。”

见林渊没有动作，这小家伙抽了抽鼻子，泪眼汪汪，真叫人心软。

林渊伸手，赵茹便帮他将玉镯戴到左手手腕处，

触感清凉。

“那我便收下了，再出什么危机的事情，就来县衙找我，我尽量帮忙。”

赵悦汐再谢，寒暄两句，便带着赵茹离去。

看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林渊微微一笑，正要关门，又来人了。

“呼哧……呼哧……”

梁辰逸从老远出跑来，到林渊门口停下，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撑着膝盖，鼓风机一般的喘着粗气。

“呼……刚刚遇到一伙歹人想抢钱，结果被我拿搬砖撂倒了几个，绕了好几圈才逃开，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面带歉意道。

林渊道：“没事，我也才刚收拾好。你弟弟，安顿好了？”

梁辰逸点头道：“送到隔壁村子的亲戚家了，虽然那亲戚家许久不曾联系，关系有些生疏，但总比在这强。等到我安定下来，再把他接过来。”

“那就没事了，出发。”

两人穿越曲折的村土路，行至村头。

村头人意外的多，蓬头垢面的村民背着包袱四散逃难，另有好几十辆马车等着拉人。

林渊上前，一番讨价还价后，车夫便收了一两银子，载着二人，鞭子一扬，便出了村子，直奔清水镇。

“小哥真是好眼力，能在这么多马夫里挑中我，我这可是出了名的快……”

一路上马夫喋喋不休，而林渊和梁辰逸两人，却是意外的沉默起来。

此次一走，不知下次归乡，是在何时了。

翻过山，远远便望见了清水镇。

城墙雄伟巍峨，似一座躺倒的小山，角楼站着几个官兵，城门处另有几名守卫搜查过往行人。

“官爷，前几日还不曾搜查，怎么这几天，查得如此严苛？”

有人好奇询问。

闻言，守卫长叹一声，抱怨道：“还不是因为那青瓶村，遭了妖族的灾，最近几日是非常时期，不得不防范一二。你应该不是青瓶村的人吧？这几日从那里逃难的人太多了，今日衙门下令，但凡是青瓶村的人，一律不得入城。”

那人当即摇头，断然否认：“我不是，我就住在城中，你看我这套干净的衣服，哪个逃难的会有这么干净的衣服？”

守卫冷哼一声，厉声道：“我可看不出来，将你的随身符交出来，不然这城你可进不去。”

凡是大乾百姓，皆会被官府赐上一枚随身符。

这随身符乃是由一块竹板制成，上面注明了持有者的名字、出生年月、籍贯，甚至还刻着持有人的画像。

有此随身符，信息一看便知。

这人面色一慌，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官爷求求您，就让我进城吧，让我进城混口饭吃！”

守卫不言，只是死死架着此人，拖出去老远，重重丢在地上，任由其哀求，无动于衷。

见状，梁辰逸有些慌乱，问道：“官府竟然禁让青瓶村的难民进城，还要查随身符，这该如何是好？”

随身符制作精良，常人根本没办法造假。

若是假装随身符丢了，看这守卫的森严样子，恐怕也不会私底下通融一二。

林渊面色平淡，实则心中也有些不安。

“站住，把你们的随身符拿出来。”

守卫厉声道。

林渊道：“官爷，我们确实是青瓶村的人，但我……”

“青瓶村的人不得进城，”看来人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守卫语气稍缓，道：“难民太多，都快影响到城中人的正常生活了，县衙的禁城令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两个回去吧。”

林渊拿起了手中的长刀，道：“家父林长河，是衙门刑房的班头，这次进城，就是想去衙门中求个差事。”

他上前几步，偷偷掏出一把碎银，塞进了守卫的衣兜里。

“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林长河？

守卫思索一瞬，猛地恍然。

“此事我无法定夺，还请令郎稍等片刻，待我去问问。”

看着守卫急匆匆的身影，林渊暗自松了一口气，感觉应该问题不大。

若是还不行，就只能寄一封书信给衙门中的张叔，请他帮忙。

“你爹是林长河？是那位护卫村民的英雄？”梁辰逸惊声道。

一路上，他只知林渊的名字，却没想到，青瓶村村民口口相传的英雄，竟然就是林渊他爹。

“林长河是你爹？有意思有意思！”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林渊循声看去。

说话的是个富家子弟，约莫十七八岁，体态偏胖，一身的绫罗绸缎，身后更是跟着一顶金碧辉煌的轿子。

他摇摇纸扇，笑道：“你这朋友，我钱笑愚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