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渠皇都,帝都学府内
“当年龙族覆灭,新任神帝朝非迭在同岁昂争权之中陨落,而那岁昂残暴无度,缕缕降下天罚于虚古,以虐杀虚古生灵为乐,以谁虐杀的方式更残暴而赏。”
学堂之上,一白须飘拂的老者捋着长髯,他眯着双眼,褶皱的皮肤仿佛度过无尽岁月,虽是凡人,但眉宇之间有着些许不染纤尘之色。
他本是明乐国的一战将,风归,年少时曾追随辰帝征伐神界,那时的他风光无限,斩灭十几名岁昂的大将,当年军中都在传,血溅三万里,谁人敢争雄?
也是因为这样,他遭到三个即将到达人道巅峰的高手追杀,若非叶子均,辰帝及时相救,恐怕也陨落在了神界。
虽然保住了命,但道根被毁,已然成神的他,成为了凡人,再无成神的可能,到如今也仅仅只有凌玄境的实力了。
后来的日子,他一直寻找着能恢复道根的灵药,不过很显然,并没有找到,直到白文道一统虚古之时,才在天渠国皇都落下了脚步,定居下来。
白文道对他的事迹也曾耳濡目染,深感惋惜,如此天骄,假以时日必定能有更大的成就,得知他就在皇都后,便请他在这帝都学府指导后辈修行。
而现在,他正对弟子们讲述着千年前的故事。
“那天渠第一人叶子均,也就是如今镇南将军叶千的兄长,联合明乐国先帝,辰帝,率天下无数英雄豪杰攻上神界,最终将岁昂斩落在如今的古神都。本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惜,可惜。”
说着说着,老者的神情中流露出惋惜之色,他再一次捋了捋长须,嘴角微微抽搐,那一战,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只听他长叹一声,努力平复了情绪后说道。
“辰帝之骁勇,政绩斐然,当之第一,统御虚古之时,天下安生,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强盛,只可惜,在那一战中陨落了。”
虽然弟子们早就听闻过这位帝王的事迹,但再一次听见他的故事,还是难以忍住心中的苦涩,更有甚者,仍旧热泪盈眶。
修国法,斩奸贼,平外敌,史书记载,一年,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粮食几近旱死,他挥洒己身帝血,布下涵盖整个虚古的法阵,历经十日,终是降下瓢泼大雨,而他也因此几乎丧命。
又一年,蛟族不满人族统领天下的现状,涌入人族领地,所过之处,遍地白骨。
人族屡次派遣使者希望和平,竟被斩去四肢,再用神药保住其性命,攻城之际便置于阵前,妄想以此击垮人族的心理防线。
不曾想,适得其反,此举激起了人族的愤懑,誓要将蛟族屠族。
谁知,多个守城之将欲图夺回,皆被活捉,效仿前者斩去四肢,人数高达百余人。
辰听言,勃然大怒,亲自领兵一万,前去平乱。史料记载,辰着战甲,神剑开路,所向披靡,百万蛟军大败。
蛟族,下一步即将蜕变成龙的种族,若修的一丝龙气,可战凡间一切敌,乃至神明也得忌惮三分,可惜,他们生不逢时,若晚上千年,那凡间无人可敌。
但那时,人族统一,不分畛域,到达了巅峰,修行之法的柔和,诞生了诸多强者降世,辰帝是其一,叶子均是其一,朝归,白之琦,亦或是石海等等,都是那个时代诞生出来的佼佼者。
老者停了下来,看着台下意犹未尽的弟子们,语重心长的询问:
“孩子们,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老者不再提及陈年往事,或是因为那是他曾追随的人,又或是想起了当年的他也如此风光,每每谈到,都好似揭开愈合多年的伤疤。
“长生!”
一孩子率先说道,他来自民间,衣着朴素,但也是平时最用功的那一个。
虽说这是主要提供皇亲国戚修行的地方,但若是佼佼者,也可破例收入。
“哈哈哈,你倒是直接,长生,我们修行人大多都是为了长生,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长生?那个天下大同,百花绽放的时代的确出了不少大能,但很少留下传承。”
风归笑了笑,是的,修行之人不就是为了成神成仙,从而长生吗?可伐神之战,诸多大能陨落,活下来的一部分大多留在了神界,要么隐居,要么追随叶子均成为神界的帝军。
“再统虚古!”
两名少年异口同声说道,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相视而笑,他俩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一位是白定域之子白瑞茵,一位是宇礼之子宇方唯。
十年前那位引来天雷的男婴便是白瑞茵,若非那白袍男子相救,恐怕早就沦为一具焦尸。
“自小以来,父王无不怀念昔年大同的天下,而今战火纷飞,生灵疾苦,我辈理当承先辈之愿,一统天下。”
白瑞茵掷地有声的说辞,让弟子们感同身受般,不禁激烈鼓掌。
许久后,在风归示意下才平息下来,他再度开口问着宇方唯:“你呢?”
“和他一样。”
宇方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和白瑞茵一样,都希望虚古再次统一。
“嗯,有此番志向,天渠有你们,幸哉。”
风归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愧是王侯之后,思想觉悟已非平常人一般。
他望着两个孩子,虽尚年幼,但眉宇间依稀可见气吞山河的帝王之资。
白瑞茵同宇方唯一样,都是出生在边疆,明面上五国签订了合约,暗地里其余四个国家,时不时的就来骚扰天渠边境,闹得民不聊生。
而这也更让他们坚定了,一定要统一虚古的信念。
“而今虽然五国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汹涌,我们这一代已经是过去式了,未来将是你们的天下。”
风归顿了顿,抬头望着窗外的夕阳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各国的掌权人都在培养下一代人,望其超今冠古,白帝也是如此,对于你们可是有着无限的期望啊。”
“即是如此,那为何帝都学府未曾教授我们任何有关修行的功法呢?每天都是练些凡人的武功,这有什么用?”
这时台下的一个弟子坐不住了,别的学府都是在传授术法,修行之方,每天天材地宝入腹,最次也是灵药相佐,而帝都学府,每天都是练习拳脚功夫,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其实不止他一人困惑,其他人也是不解。
“嗯~你说到点子上了,相信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且问你们,世间最强之种族是哪个种族啊?”
“龙族!”
“是的,没错,世间最强种族就是龙族,其次是麒麟族,再是凤族,最后是为玄武族,你们可知为何?”
风归再一次提问到,这一次把所有弟子都问倒了,没有一个人说出答案。
“是了,你们这一代没有经历过那个人兽强者共存的时代,龙族的覆灭,那三族的落寞,最强之不过蛟族,但它们还差的远。”
“龙族,术法,体术,都追求极致,纵使不用术法,单论肉身,都可破万法。”
“其次麒麟族,一生都在模仿龙族的修行之法,直到龙族覆灭,也没有学之精髓。”
“凤族,术法最强一族,人族现存诸多术法,都是来自于凤族。其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涅槃术,我敢说,神界,哪怕是仙界,也是凤族独有。”
“最后玄武族,防御型宝术之最,各类阵法之最,同凤族一样,而今人族的阵法都是由玄武族的开发而来。”
“说了这么多,我想大家应该是明白了,瑞茵,你来说说,为何我们不习术法呢?”
白瑞茵思忖了片刻,开口说道:
“这四族堪称万兽之领袖,龙族统御天地,万灵之首,凤族统御天穹,飞禽之首,麒麟族统御地面,走兽之首,而玄武,统御江海,水灵之首。”
他顿了一下,再次说道:“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其肉身天生地造,本就强横,而人族呢?若无术法,即便没有修行的野兽,也是任其宰割,所以,强身,是人族修行必要的。”
风归听了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说对了一半,方唯,你来补充补充。”
“蜕却凡体,是成神的必经之路,而必须经历雷劫的捶打,才能做到脱胎换骨,若肉身不够强横,走到这一步想来也是走到了修行的尽头,更不提以后得成仙了。”
听了二人的回答,风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回答的很好,人族修行之路相较其他,非常坎坷,特别是成神之前,对肉身的要求非常苛刻,可如今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了。”
“我承认靠天材地宝也可以锻造肉身,但这些终究是外物,倘若有一天灵气干枯,天材地宝不寻,灵药灭迹,又依靠什么呢?我教之法,都是立于如此般绝境之上亦可行之方。”
说完这些,弟子们也都恍然大悟,回想起来,他们所学的气,游走全身,化气为力,以气养身。
不就是修行之人所用的法力吗?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如何将气转化为法力而已。
见弟子都在认真思考的模样,风归挥手,出现了十几本典籍,说道:“看样子你们已经明白了,这本书便是你们在帝都学府的最后的一堂课。也是我毕生之心血。”
他再一挥手,这些典籍都出现在了弟子们的桌上。
白瑞茵打开了典籍,里面详细解释了如何将气化作法力,如何以法养身,以身修法。
在看了没过多久,按照书上方法开始做,便感觉体内的气发生了变化。
先是由体内各处会集于丹田,气与丹田相交,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段时间后,气缓缓的又从丹田出发,遍布全身。
不久,浑身噼里啪啦的作响,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骨骼错位,那气竟开始为全身正骨。
而后气与血液相结合,涌入心脏,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不错不错,你已经正是成为一名浅修境的修行之人了。”
风归见白瑞茵的气色已和其他人两异,便如此说道,很快第二个人出现了,不用猜,肯定是宇方唯。
陆陆续续大概半个小时,课堂上十二个人全都到达了浅修境。
“你们都很聪慧,若一直践行我的道,至少不比我差多少,但修行之路还很远,你们才刚入门,那本书上记载了每个阶段须到达那种程度。”
浅修,瀚海,凌玄,若辰,此为凡人境。
明荒,莹星,散星,璀星,苍月,此为神明境。
书中就记载了了这么多,毕竟风归最高也才散星境。
白瑞茵看到这个境界,一时间悲从心生,凌玄到散星五个境界,当年风归跌落到凌玄之时,该有多么绝望,更何况得知此后再无法修行。
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经历如此,现在依旧坦然,可见内心多么强大。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感悟这番力量,明日,来说说你们的感受。”
弟子们一如既往地站起,深鞠一躬,待风归离去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诶,瑞茵,怎么样感觉如何?”
宇方唯走向了白瑞茵,问着这法力在体内涌动的感受。
白瑞茵摊了摊手,说道:“感觉我现在能打十个。”
这闹得宇方唯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呀,诶,咱们才刚入门,你就说你能打十个,别忘了,别的学府已经教了五年修行了。这个做人嘛,得低调。”
白瑞茵不干了,卷起衣袖,指着门外,:“来,不服我们来比划比划。”
后者抬头望着房顶,眼睛极速转了一圈,好久之后吐出来一句话:“今天天色挺好的嘛,对了你不去找你的林小姐了吗?估摸着她应该也快结束了。”
话音刚落,白瑞茵的嘴角颤抖着慢慢的边走边说道:“宇方唯,你个怂货,算了,走吧,去找蕊希。”
宇方唯嘿嘿嘿的笑着,小心翼翼的跟着白瑞茵,生怕他突然反悔,给自己一拳。
帝都学府是男女分开修行的,也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庭院,大概几分钟,就到了女弟子学府的门口。
只见两名身着青衣的女弟子,手执长剑,守在那里,见他二人过来,捂嘴笑了起来。
两人窃窃私语的说着:“阿依,你看,那两个小少爷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