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贾政的省亲之思,省亲规制之思与元春意旨

室内光影交错,众人围坐商议要事。凤姐柳眉轻挑,嘴角上扬,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自信:“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就你怕他不在行,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大爷派他去,无非是做个样子,难不成还真指望他去讲价钱、谈生意经?要我说,这样安排挺好。”

贾琏微微皱眉,神色略显严肃:“这是自然,我也不是要驳回,只是少不得替他盘算盘算。这一项银子从哪处出呢?”

贾蔷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方才也议到此处,赖爷爷说不必从京里带银子,江南甄家还收着咱们五万银子,明日写封信,带上汇票,先支三万两,余下两万存着,留待置办彩花、彩灯、花烛以及各色帘帐时用。”

贾琏听后点头认可:“这主意不错。”

凤姐眼珠一转,笑着对贾蔷说:“既如此,我这儿有两个妥当人,你便带了去,也好方便行事。”

贾蔷满脸陪笑:“正要向婶婶讨要两个人手,这可真是巧了。不知是哪两位?”

凤姐转头看向赵嬷嬷,彼时赵嬷嬷听得入神,已然呆愣,平儿笑着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忙说道:“一个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

凤姐叮嘱道:“可别忘了,我去忙我的了。”说罢,款步离去。

贾蓉见状,急忙跟了出来,悄声对凤姐说:“你老人家若有什么想要的,开个单子,我照着置办了来。”

凤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嗔怪道:“你这是拿东西来换我的人情?我可瞧不上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言罢,笑着走远了。

这边贾蔷又问贾琏:“叔叔可有什么要的,侄儿顺便带回来孝敬您。”

贾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别太得意,才刚开始学着办事,就先学会了这一套。若缺了什么,少不了写信告知你。”说完,便打发他二人去了。

随后,前来回事的人接连不断,足有三四起,贾琏渐感疲惫,便传下话去,告知二门上,一应事情不许再传报,都留待明日处理。凤姐一直忙到三更时分,才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贾琏早早起身,见过贾赦、贾政后,便前往宁国府,会同老管事家人以及几位世交门下的清客相公们,丈量两府地方,筹划绘制省亲殿宇的图纸,一面斟酌安排各项事务和人手,筹备之事就此紧锣密鼓地展开,而这一场繁华盛事的背后,各方势力的博弈与利益的权衡也在悄然上演,为贾府的未来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复杂的面纱。

贾府上下正因省亲之事忙得热火朝天,消息也悄然传至林如海处。林如海与妻子贾敏知晓后,二人在屋内细细商量了许久,这才慎重地托人带信入贾府告知此事。

存息与黛玉兄妹俩自然也晓得了这省亲的动静。存息静静地站在园子一角,目光深邃而睿智,凝视着贾府这偌大的园子,心中思忖着诸多事宜。片刻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姐姐黛玉,轻声问道:“姐姐,此事咱们该如何是好呀?”

黛玉微微皱眉,思索一番后说道:“依着爹娘的意思,总归是不能太过奢靡了。省亲本是为了尽那骨肉亲情,可若是耗费无度,怕也失了本意。”

存息听了,重重点头,接着道:“姐姐说得极是,此事或许还得劳烦父亲去提点一下贾府众人,方能让大家警醒。”黛玉也认同地颔首。

存息旋即回房,研墨铺纸,将心中所想一一书于信上,而后差人快马加鞭将信件送往父亲林如海处。林如海本就有着同样的顾虑,见信后更是觉得此事紧要,当下便差了可靠之人带着信件赶赴贾府,呈给贾政,并附上话语,说是此次修建省亲别墅一事,万万不宜大肆破费,多费银钱易生事端,一切从简才是稳妥之道。

贾政正沉浸在筹备的诸多繁杂事务中,见了林如海的信,仿若被人点醒一般,如梦方醒,当下不敢耽搁,赶忙召集府中一众管事之人,共同商量如何在省亲筹备之事上尽量节俭,让这盛事既能全了天伦之乐,又不至于铺张过度,给贾府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一小小的插曲,也似在贾府原本热烈的省亲筹备氛围中,投下了一颗别样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让众人开始重新审视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大事背后,所潜藏的种种问题。

贾政站在厅中,神色凝重,环顾着一众管事和匠人,缓缓开口道:“如今这省亲别墅一事,断不可铺张浪费。那些精美的缮画、奢华的省亲殿宇装饰,皆需一切从简。”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那些原本准备大干一场、尽显贾府奢华气派的刚毅工程,刚调配好的庞大用度,似乎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匠人们手中的工具都握紧了几分,满心的期待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

自此之后,众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多言语。各行的匠艺倒是齐全,只等着大展身手,却未料到贾政突然转变了心意。贾政眉头紧锁,再次强调:“咱们自家行事,不可与别府攀比。这省亲本为成全亲情,略加打点便好,切不可大兴土木,大肆铺张。金银铜锡之类的贵重之物,即便府中有,也不可随意挥霍滥用。”

众人私下里交头接耳,满心疑惑:老爷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意?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贾政心意已决,府中的筹备事宜也随之悄然转向了简约质朴的方向,这场省亲之事,在贾政的坚持下,开始走上了一条与众人最初设想截然不同的道路,只是不知这一番改变,会给贾府带来怎样的影响,是避开了一场奢靡之祸,还是会在其他方面引发意想不到的波澜?

贾政负手于书房内来回踱步,心中暗自嘀咕:这省亲之事筹备从简,虽节省了银钱,可会不会不合皇家规制?但林如海所言确实在理,这突然的省亲,若一味追求奢华,引得有心之人嫉妒生恨,岂不是给贾府埋下祸根?再者,即便将这省亲殿宇修建得金碧辉煌,若被人弹劾铺张浪费,舍本逐末,失了省亲团聚的本意,哪怕是自家人看在眼里,也没了纯粹的亲情味道。

正犹豫间,下人匆匆入内禀报,称元春从宫中命人送来了一封家书并带了口信。贾政忙整了整衣冠,屏退众人后,神色庄重地打开书信。只见信中,元春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写道:“一切从简,万不可糜费,当以亲情为重。除去宫里赏赐带来之物,家中切勿再添一二。”元春还向上禀明了贾府应秉持谦虚谨慎之心,主动请求节俭行事,无需铺张浪费。

贾政阅罢,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许多。既女儿在宫中已有此等明见,又与林如海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这省亲之事走简约之道,是顺应天意人心之举。于是,贾政决意按照元春的意思,将省亲的筹备安排细细梳理调整,确保每一处细节皆符合“从简”之旨,而贾府众人也在这悄然的转变中,渐渐收起了原本的奢靡之气,开始专注于如何在简约之中尽显亲情的真挚与温暖,只是这看似平静的筹备过程下,仍潜藏着许多未知的变数和暗涌的波澜,等待着贾府众人去面对和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