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
视线被鲜血浸染，杨千战模模糊糊看到距离自己十丈开外一条青鳞闪耀的鱼影，他立刻认出是那条夺去了龙槛机缘的杂鱼。
“可恨！可恨我之前没再发一箭直接射杀了你这头畜生……”
杨千战恨的仰天大吼，却不想短短半个时辰前还是自己随手一箭便能了结的杂鱼此刻居然将铁衣门一众弟子残忍杀害。
不仅如此，即便是自己也着了这条杂鱼的道，双眼几乎被废去。
龙槛机缘居然这般强大，让一条杂鱼一跃进阶为妖兽不提，智慧居然也拔高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杨千战浑身被一股凉意笼罩，杀过十数头一阶妖兽的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彻骨冰寒。
不是因为对面那条杂鱼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便是一阶巅峰妖兽他也不是没杀过。
而是对方的灵智让杨千战浑身颤抖，他感觉自己面对不是一头兽类，仿佛是一个冷静蛰伏，隐忍到可怕的人族武者！
“死！区区一条杂鱼安能坏我道心！”
惶恐懦弱的念头只存在了一刹便被杨千战驱逐出脑海，他一声怒吼，周身涌动的真气顷刻暴涨。
闭上双眼仅凭气机锁定，杨千战弓如满月，连接射出三发铁羽箭。
裹挟真气的箭矢轻易可以射穿钢铁，浮出水面的陆玄立即潜入水下躲避。
然而那力道恐怖的箭矢居然无视水流的阻滞追击陆玄到水下数十丈还威力惊人，轻易撕裂沿途路过的灵性水族。
“真气境武者的爆发之力居然如此恐怖，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人族的武道三重……”
回身接连吐出三道附着冰魄之力的水箭将铁羽箭一一打落，陆玄心中暗暗惊诧。
他熟读那太玄门长老楚流芳遗留的玉牌，本以为一阶妖兽虽力量不敌人族武道三重，但也能抗衡周旋，没想到差距却是如此之大。
换作寻常的一阶妖兽绝对躲不过，也扛不住方才杨千战倾力射出的三道箭矢，自己依仗天赋技梭游与冰魄水箭也才堪堪抵挡。
“在这方世界，人族果然是钟造化之秀，得天独厚的生灵……”
略微感慨一句，陆玄掉头直冲水面而去，他的身躯闪耀着夺目的灵韵，一身的灵力尽数于口中汇聚……
水面之上，失去了箭矢上的真气感应，杨千战知道自己全力射出的三箭没能射杀那条杂鱼。
纵然心中万般不甘，但杨千战知道不可与此獠纠缠，在这水中乃是妖兽占尽地利，他的真气并非无穷无尽，一旦真气枯竭只有死路一条。
一念及此，杨千战顿生退意。
就在他想要往岸上逃遁之时，脚下的水面忽然炸开，一道道足有常人手臂粗细的冰棱如铁矛刺出。
“哼，即便你这孽畜有凝水成冰之能，但这种程度的冰也想破我的护体罡气？”
虽然双眼看不清事物，但凭借武者对气机的敏锐感知，杨千战在水面上闪转腾挪，依旧避开了大片冰棱的突刺。
即便遗漏一两根，但冰棱撞在其护体罡气上也被反震之力震碎，无法伤及杨千战分毫。
然而水中冲出的冰棱源源不断，杨千战左突右闪，在水面疾驰的同时奋力挥拳击碎袭来的冰棱，真气消耗巨大。
“马上就到岸边了！”
感应到距离上岸只有不到三十丈远，杨千战心生喜悦，只要击碎最后一波攒射而来的冰棱他就能飞身跨上岸。
压榨出丹田内仅存不多的真气，杨千战双手拳锋闪烁，一连挥出十几拳将射来的冰棱一一击碎。
“来日必将你这杂鱼入油锅炸了下酒！”
心中恨恨发誓着，杨千战随即准备纵身跳上岸去，却不料忽然发觉自己的一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勉力睁开模糊的双眼，杨千战赫然惊觉自己的脚下寒意彻骨，水流冻结成冰，左脚已经被冰霜覆盖，顷刻间坚硬如铁。
“蠢货。”
就在杨千战惊骇惶恐之际，心底突然响起一道比寒冰还要冷酷的声音。
他蓦然回望，模糊的视力竟一瞬间清晰如常，然后就看见一道比他大腿还粗的尖锐冰棱刺破虚空，发出的怪啸犹如地狱的恶鬼在耳边咆哮……
……
看了一眼胸口被洞穿，整个人被钉死在岸边抽搐呕血的杨千战，陆玄只是漠然漂浮在水中。
等到杨千战彻底没了动静，他才一甩尾巴潜入了水下。
“杀光了这帮铁衣门的人，我的灵力也被消耗一空，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似乎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回到漂浮着一众铁衣门弟子的水域，陆玄寻觅了一番，没有在这些尸体上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感觉自己亏了。
有心想将这些铁衣门弟子的尸体吞了提炼血魄精华，但前世为人的陆玄终究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虽然灵智高深到一定地步的妖兽为了保持智慧，不会像凶兽那样嗜血狂暴，大肆吞食血肉尸骸。
但人族武者的尸身不同，于妖兽而言乃是大补之物，吞食人族不仅不会让灵智蒙尘，反而能让妖兽沾染人气儿。
是以许多妖兽都以食人为好，譬如那接连浔江支流的青阳县城便时常发生妖兽吃人的事件，纵然有太玄门庇护都防不胜防。
普通人族都对妖兽有益，更何况面前这十多具人族武者的尸首。
陆玄极力克制自己身为水族兽类的冲动，扭头往深水区下潜，将这些尸首留给那些有缘的水族。
“我若是一直这么进化下去，终究有一日是会吃人的吧……”
哪怕有着人类的灵魂与智慧，刚刚的陆玄仍是差点儿就没忍住吃了那些人族武者的尸首。
兽类的本能太强悍了，陆玄根本没有把握下次面对这种情形时他还能克制住自己。
“必须尽快化龙！”
“只有化生出龙性洗去我的兽性才能成为完美生灵。”
“我现在已经是龙属，冰魄寒鲤，只是品级太低只有九品……而要化生出一丝龙性，品级至少要六品以上。”
怀揣着这个念头，陆玄一路往那老龟沉睡的深水区域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