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追逐

从那条触手挣扎的情况来看,这家伙也被折腾得不轻,无暇追击逃走的拉斐尔,反而到处胡乱甩动,似乎是想刮掉黏在身上的浓稠液体。

这时,塔桥顶端传来悠扬钟声,总计鸣响了十三道——这是沃森最高规格的警报,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十多年前,公爵被里森堡移民刺杀的那个黄昏。

“超凡监管局出动了。”

感受到东北方向不断靠近的沉重压迫,洛里安快速离开楼顶,沿着小巷一路狂奔。

转过拐角时,他偶然瞥见后方的一个人影,从浑身没来得及摘掉的几根枝条来看,这人属于叶学派。

回忆之前的施法场景,这家伙一直在释放荆棘藤蔓之类的低端法术,和洛里安同属于位阶二。

“只剩他一个?”

拐角后方,脚步声越来越近,洛里安眼神一凛,抬手往虚空轻轻一抓。

下一刻,卡朗唐的虚影浮现在一堆杂物后边,得到“偷偷放倒这家伙”的指令,它点了点头,从杂物堆抽出一截木棍,瞅准时机猛地探出。

霎时,没等叶学派成员反应过来,整个身体重重砸进一滩腐臭的污水中,紧接着后脑勺一阵剧痛,自此没了意识......

半分钟过去,洛里安小心翼翼靠近,发现这人脑袋埋进污水没有挣扎,压低声音抱怨:“我说的是放倒!不是把人干掉!”

他狠狠瞪了眼表情木讷的卡朗唐,吩咐对方翻拣死者衣兜,只找到一个鹿皮钱夹,以及一枚黄铜钥匙,上边刻着“358号201室”。

洛里安揣好钥匙,打算有机会上门打探消息,然后把钱夹塞回衣兜,思索如何处理尸体。

庆典期间公然闹事,后续肯定免不了全城大索。出于稳妥起见,他鬼鬼祟祟来到河畔,确认四下无人,吩咐虚影携带尸体爬上一艘运粮船。

没过多久,“卡朗唐”顺利把尸体埋进装满谷物的船舱中,随后骤然消失,似乎从未在世间出现过。

按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发现藏在谷堆的尸体后,船长肯定不会声张,而是出海后偷偷处理掉,否则惊动治安局、港务局上门调查,翻出水手夹带的违禁品就麻烦了。

......

十多分钟过去,洛里安沿着街道向东前行,发现前方已经设下一道封锁线。

放眼望去,此地人头攒动,配备手枪,挥舞短棍的警探、端着燧发枪,表情僵硬的步兵、骑乘高头大马,制服鲜艳夺目的龙骑兵、摆弄两门六磅炮的炮手,以及少数身穿黑色风衣,男女皆有的超凡监管局探员。

“肃静!”

朝天鸣枪之后,一位佩戴银色橡叶的二级警督举着喇叭,告知惊慌失措的人群,

“一小撮超凡者行凶作恶,我们奉命封锁这片区域,所有人必须接受检查,违者严惩不贷!”

很快,在大量警探的驱赶下,人群顺从地排成四列长队,等待搜身检查。

“不好!”

后方,洛里安隔着大衣摸了下黑檀木小盒,万一被人打开,装着的虚化斗篷可能招致盘问,对于这种隐蔽性能一流的奇物,官方必然重点监管,甚至要求上缴。

思索片刻,他调转方向往北走,打算寻找别的出口。

走了百十来步,一个留着长发的身影映入眼帘,这人行走时捂着左肩膀,汩汩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衣角沾染着少许棕色液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味。

拉斐尔?

巧了。

洛里安跟在身后,眼睁睁看他藏进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不久,一位穿着白色露肩连衣裙的高挑夫人离开店铺,不紧不慢走近车厢。

出人意料的是,等女人隔着车窗玻璃看清内部时,并没有大肆声张,反而满脸担忧地钻进车厢,命令车夫立即赶路。

雪鹄夫人认识拉斐尔?

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洛里安眼神微妙,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抵达一处封锁的路口,只见女人探出车窗,微笑着与警探们说了几句,随即接过这帮热心粉丝递出的纸笔,签完名后扬长而去。

这也行?

意识到此地管制松散,洛里安大大咧咧走向路卡,“长官,我是洛里安·派崔克,市议员,受邀参加铁路通车仪式,这是身份证明、请柬,能放我过去吗?”

“当然可以,阁下,”警长听过对方的演讲,随意扫了眼证件后送人离去,“需不需要帮您叫辆马车?”

“不用了,多谢。”顺利过关,洛里安心情一片大好,吹着口哨离开了。

......

此事过后,他很明智地选择在家蛰伏,不参加任何神秘学聚会,与此同时,还要求菲利克斯三人搬进厂区的员工宿舍,陪自己一块当宅男。

又过了五天,官方总算在报纸上刊登详细通报:

为了追杀某个仇人,紫玫瑰结社不惜召唤邪物,大肆残害无辜居民,其中23人死于糖蜜造成的窒息,受伤者超过三位数,遇难者甚至包括萨米帝国驻沃森大使的儿子。

“居然牵涉到外国使节,怪不得女公爵会颁布戒严令。”

略过中间的遇难人员名单,洛里安看向最后两段,发现官方处决了这头诡异触手怪,但并未解释详细过程,只说它被灌进下水道的上千吨糖浆黏住身体,战力折损大半,最终被超凡监管局顺利斩杀,残骸遭到彻底净化。

合拢报纸,洛里安神色凝重,让人叫来菲利克斯陪自己吃饭,用餐途中询问对方,

“闯荡三十多年,从你个人角度来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对此,老海盗提到一条古老传说,“起初,伟大存在能够随意降临凡间的年代,出于各种理由,遗留下难以计数的后嗣,有些默默无闻,还有一部分闻名于世,厄那留斯就是其中之一。”

说着,他在半空中比划几下,“它生长着许多触手,像是一坨黑色海草。尽管死亡时间超过六百年,但水手群体中仍然流传着它的恐怖,如果没猜错,这东西或许是它的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