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千禧跨年

“贾斯汀，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剪辑？”

“我打算过一阵子再说，因为在拍摄阶段，我作为导演对电影已经有了一种固定的思维模式，而剪辑需要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审视素材，如果立刻开始剪辑可能会因为过于熟悉拍摄过程而难以跳出思维定式，从而影响剪辑决策。”

“原来如此，休息一阵子也好。”李文森也长了见识，这阵子他跟着林导演学了很多，关于剪辑还有这个说法，他是第一次听说。

“倒也谈不上休息，我可能会先去拍一部关于赛车的纪录片换换脑子。最近听说加州几个亚裔男孩开着本田之类的亚洲车和美国大马力汽车比试，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们会输，因为你知道的，亚洲车的发动机比美国车小很多，但他们说这象征着一种骄傲，输赢倒是无所谓。我觉得是个很有趣的题材。”

“嗯，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速度与激情。”

林导演对此很是认同，随后又揶揄道：“文森你之后又要回学校当学生仔了？”

“没错，一直到学期末，我有好多学分要拿，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年就提前一年毕业了。”

“祝你顺利，等电影制作好了我再联系你，最快也要到2000年了。”

“马上就是新千年了，真是期待。”

纽约时代广场，1999年12月31日晚上11点。

拥挤的人群中，刚结束闭关学习的李文森紧紧牵着西西的手，生怕在密集的人潮中走散。

“能在这里迎接千禧年，太棒了！”西西搓着手说，白色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一团团雾气。

“你冷吗？”李文森脱下自己的围巾，围在西西的脖子上。

11点30分，人群更加拥挤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用不同的语言交谈着，兴奋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这个水晶球特别漂亮。”西西仰头看着时代广场顶端闪闪发亮的巨大水晶球。

“嗯，据说用了超过2000个水晶制作。”他之前看了报道，“象征着新千年的希望。”

“文森哥哥，你说那个大球真的会掉下来吗？”这是她第一次在时代广场跨年，而且还是千禧年，一切都新奇无比。

“放心，那是新年倒计时的标志。”李文森笑着解释，“等到午夜，它会缓缓降下来，那就是2000年的开始了。”

四周都是欢乐的人群，有人戴着写着“2000”的墨镜，有人拿着香槟，还有人举着各种标语。空气中弥漫着欢庆的气氛，连寒冷的天气似乎都无法浇灭人们的热情。

“要不是你帮我拜托妈妈，我都不敢想象能在时代广场跨年。”西西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她说这是世界上最热闹的跨年地点，人太多了怕不安全。”

李文森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毕竟这次不是普通的跨年，而是千禧年的开始。”

周围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人开始唱歌，有人吹起口哨。巨大的电子屏上不断闪现着各国新年的画面。

屏幕上，随着第一缕曙光降临新西兰查坦姆岛，宣告人类迎来了新的千年。

紧接着澳大利亚、日本、中国......新世纪的曙光正在地球上传递。

11点55分，人群开始倒计时预演。西西从包里拿出一次性相机，这是她特意带来记录这一刻的。

11点57分，时代广场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这一年的重大新闻回顾。人群中有人开始唱起《友谊地久天长》，古老的旋律在寒夜中飘荡。

11点59分，整个时代广场沸腾了。巨大的水晶球开始缓缓下降，人群齐声倒数：

“Ten! Nine! Eight......“

西西激动地跳起来，举着相机疯狂拍照。

“Seven! Six! Five......“

李文森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Four! Three! Two......“

世纪的更替就在眼前。

“ONE！“

“HAPPY NEW YEAR！“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烟花在夜空绽放，彩带纷纷扬扬洒下，无数陌生人开始拥抱、亲吻。时代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

西西跳起来抱住李文森：“新年快乐！千禧年快乐！”

李文森也紧紧抱住西西：“千禧年快乐！”

周围的电子屏幕依然正常运转，没有传说中的千年虫灾难。

人群中响起《友谊地久天长》的合唱，千禧年的第一秒，时代广场上的每个人都成了历史的见证者。

“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西西从包里掏出诺基亚手机。

在一片嘈杂中，她勉强听到了另一端的声音：“新年快乐！你们那边怎么样？一定要注意安全！”

“特别棒！”西西兴奋地喊道，“这里好热闹，到处都是烟花！”

李文森也给身在宝岛的李港生夫妇打去了电话，地球的那一端的爸妈已经在准备新千年的第一顿早餐了。

直到凌晨两点，他们才随着渐渐散去的人群离开时代广场。西西还在不停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生怕记忆会褪色。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跨年了。”走在回去的路上，西西说。

李文森点点头。

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千禧年的时代广场迎接新世纪。

这一刻，他们不仅仅是跨越了时间，更是跨越了整整一个千年。

“文森哥哥，你说下一个千禧年会是什么样？”

听到西西天真的问题，李文森也忍不住笑起来：“那得等一千年以后才知道了。”

西西望着开始飘落的雪花：“真希望能给未来的人留个消息。”

“那就写下来吧。”李文森递来一张新年贺卡。

“可我不知道写什么呢？”

“那就写：

致一千年以后的朋友们，我是在2000年跨年夜写下这些文字的。

不知道一千年以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希望那是个更美好的时代。

也许你们已经实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许多梦想，也许有些事情依然像一千年之前一样。

无论如何，希望你们此刻也在仰望星空，憧憬着更远的未来。

来自一千年以前的祝福。

西西和文森，2000年1月1日零时于纽约。”

写完后，西西把贺卡折成飞机，让它飞向夜空。

“心跳乱了节奏

梦也不自由

爱是个绝对承诺不说

......

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原来是唱《江南》的那位歌手，李文森一边听歌一边想象在下一个千年的某天，一个未来人偶然发现了自己的唱片，然后他听着这首歌时想到这是一千年以前的人写给现在的歌，想想就很浪漫。

在纽约积雪的街道上，李文森和西西俩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地铁站。

而这个不眠的城市还在狂欢，新的千年已经开始，无数的可能正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