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泰坦尼克号

至于每天的免费午饭后，还有一大堆的文化课——虽然是艺术类特殊学校，但高中的文化课程是一点不会放松的，而且一旦均分低于C就要立马走人，绝不通融。

拉瓜迪亚艺术高中的一切都跟松松散散的美国初中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是说美国人最讨厌卷吗？怎么突然人人都卷起来了？

好吧，让你们见识下华夏卷王的厉害。

沉迷学习不知日月，一晃世间已过去四个月，曼哈顿街道上圣诞节的氛围越来越浓。

“文森，好久没见”，河美善的声音有点淡淡的倦意，“我马上要回韩国了，周末有空的话来帮我搬家吧。”

“啊，你现在就要回韩国了？”

“嗯，因为亚洲金融危机”，美善顿了顿，语气淡然：“我爸爸的公司破产了。”

李文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开学以来一心放在学习和排练上，还真没关注什么亚洲金融危机。

“怎么不说话，不想来吗？你要记得还欠我第三件事呢。”

“没问题，我们周末见。”

挂了电话，李文森打开电脑，在雅虎点击搜索“亚洲金融危机”。

“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泰铢暴跌17%！”

“马来西亚放弃保卫林吉特的努力”

“宝岛当局弃守新台币汇率，一天贬值3.46%！”

“国际炒家移师港岛，港岛政府重申不会改变联系汇率制”

“韩元创纪录暴跌，韩国政府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

……

原来亚洲现在这么惨烈的吗？自己在曼哈顿这个世界金融中心怎么一点没感觉到呢？

想想自己老爸公司业务也主要在亚洲特别是宝岛，该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仔细想想，李港生最近确实行色匆匆，脸上也总有忧虑之色，甚至许秀瑶也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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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美善望着自己：“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搬家。”

李文森木木地挽起袖子。

美善的屋里堆满了纸箱，逐渐被塞满了各种衣服、乐器、日用品、还有那些法拉盛唐人街淘来的小物件。

最后一个箱子是她的书。

“文森，这些书你要吗？我带不走。”她递来一摞漫画，最上面是神尾叶子的《花样男子》，书角都卷了。

默默地接过，此时已近黄昏，美善的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墙上的一些钉子痕迹。

忙了半天两人都有些累，于是在小小的布艺沙发上坐下休息。

夕阳从窗户斜斜照在美善身上，像是给她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李文森的视线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牵引，他瞥见了少女微微起伏的胸部，那是一种青春的曲线。

美善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忘了有多久

再没听到你

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

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

我会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

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少男少女，少年在编曲的时候，女孩无意中弹奏的一段乐曲给了他灵感，童话的故事由此开始。

弹琴给她听、帮她搬家、陪她看电影……接吻中女生流鼻血，而天真的她竟然当真以为自己的热情举动使得少年血脉喷张，却不知这是自己白血病初现征兆。

最后演唱会那天，少年拨通了她的电话，将手机放在钢琴上，演唱会现场和医院的镜头频繁切换，曲调忽远忽近，却一直真切的存在，昏迷中的少女虚弱的说出“加油”……

李文森莫名的有些伤感。

“今天辛苦你了，周末有个电影刚上映，好像是讲什么大船沉没的故事，我请你一起看”。

两个半小时后，纽约街头的霓虹灯光芒闪烁，电影院的大门如往常一样，在散场后吞吐着人流。

《我心永恒》那动人心弦的旋律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萦绕在每一个刚刚走出的观众心头，几乎所有女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几乎每个男人都被不断追问“如果我跳，你会跟着一起跳吗？”

当然也包括了15岁少女河美善。

“其实我觉得杰克完全可以不用死的”，李文森没有特别入戏，观影时某个手持水枪的中年油腻男子搞的自己有点心烦意乱：“如果拿两件救生衣垫在木板下面，总体的浮力应该可以承载两个人都在水面上。”

瞬间无数愤怒不满的目光投向这个胆敢亵渎伟大爱情的杀千刀直男，两人落荒而逃。电影院外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仿佛刚才的喧嚣只是一场短暂的风暴。

“都怪你乱说话”，美善也很不满，自己好多情绪被打乱了。

这时候李文森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来化解下尴尬：“你知道吗，这个电影最让我感动的一段，其实是在其他人争先恐后逃生时，领队也就是那个小提琴手解散了乐队，让他们各自逃命，而他自己则选择留在原地，继续演奏那首《更近我主》（Nearer， My God， to Thee），其他成员听到领队的琴声后也纷纷调转回来，重新加入演奏。

最后时刻，那位优雅的首席小提琴手放下琴弓对同伴说：能在今晚同诸位一起合作是我终生的荣幸，随即所有人被滔滔海水卷进冰冷的大西洋。”

“美善，认识你，也是我终生的荣幸”，他郑重地说。

“上次试镜失败以后，我本来已经决定要放弃小提琴了，现在突然很想继续演奏，特别是这首《更近我主》”。

“那就演奏起来，正好这首我以前在唱诗班学过，可以唱给你听。”

“我虽举目无亲，日已西坠，

四面黑暗笼罩，枕石而睡，

梦中如行天路，从梯上升，

所遇一切之事，由主引领，

睡梦满得安慰，感激不已，

将我枕首之石，竖起作记，

我快乐如生翼，向天飞起，

游遍日月星辰，翱翔不息，

愿与我主相亲，与主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