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铸衙门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回到家中的刘长海儿郁闷地坐到炕上准备吃饭,他爹刘老大看出了儿子有点不对。

“老二,怎地了,这趟出公差不顺?”刘老大认为自己作为半个霍大侠的弟子,是江湖名门正派的子弟,可以凭借经验给儿子指指路。

“爹,黄老爷下令了,以后俺就负责盯着呼兰河那撇子,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他。

这次的胡子真隔路,爹,俺就没见过只拿银两不劫货杀人的,还真是侠盗了不成?”长海儿眼睛又咪成了范二奎,眉头也拧成了黄老爷同款福字。

“我可告诉你,老二,好好干归好好干,往深了研究到时候出事儿你们衙门拿你顶包,胡子也第一个拿你开刀,你大哥去了老毛子那边眼瞅也快回来了,咱们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刘老大给长海儿叨了一碗大酱,又腾了几个大饼子,放在了菜的旁边嘱咐着儿子。

“你爹我不懂做官,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平庸,也不能欻尖儿,做官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爹,吃饭吧,俺还想吃完睡觉呢。”

……

“六哥仁义!都敬六哥一碗!”

“还得是六哥!”

“六哥,等你当了掌柜可得关照兄弟们啊!”

怀仁堂靠近后街的下屋里,炕上围坐着五六个人正在把酒言欢,酒到酣处众人开始捧起了为他们带回来富裕美酒的高六儿。

高六儿两碗下去,吧嗒吧嗒嘴,他来到这大清已经快一年了,可除了那天草草画黑龙江地图的时候生出了一点家国心,平日里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想,目标,也就是想在乱世来临前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尽量活的更好罢了。

但这样下去,能有把握活下来吗?日本人、老毛子、军阀、响马、苛税杂税……想活的好,难比登天。

闷下了一口酒,高六儿侧着身子靠在火墙上开始听这帮伙计侃大山吹牛聊天。

“没瞎白话,杨老三买那大烟的时候,我正好去送货,就在万育堂后身的三道街!”

“他媳妇儿盘那么亮,要是我,我可不扯那些哩儿愣,钱都给媳妇儿!”

“大烟这玩意确实不是物,但杨老三也不是好揍,给他儿子小满用扫帚嘎达打的,我都看不下去眼儿。”

“来来来,不说,不说那些隔应话,哎?六哥,你,你咋起来了?”一个伙计硬着舌头看向了高六儿。

高六儿披上了那件狗皮袄,半蹬上鞋,往屋外走去。

“万育堂后身的三道街、主动报官的范二奎、黄老爷、只劫钱不劫货的胡子、小满那抽大烟的爹……”

乱,但好像又有一条线在牵着这些。想尽快安稳有脚跟儿的高六儿,借着前屋掌柜的屋里的电灯光在院子里又开始用树枝划了,他在思考,能得到什么……

……

竖日清晨,还在补觉的长海儿家的门被敲开了。

“大爷,长海儿哥搁家呢吗?”高六儿拎着两包油纸包的酥饼闪进了门。

“这猴六子,啥事儿啊?”刘老大一直都很喜欢高六儿,因为只有高六儿愿意听他讲堂弟和霍大侠的事儿。

“想求长海儿哥点事,上次您提帮我说媳妇儿,但是咱们不能没有本钱不是,想跟着长海儿哥赚点缉盗赏银,这次的响马咋的也得值十五个鹰洋吧。”

高六儿一边说着一边把酥饼放到了窗台上,并没直接给刘老大,还不住地看刘老大的反应。他知道他的长海儿哥有的时候很听他爹老刘大的。

绥化府衙在第一任知府成多禄成立了警察队后,第一项改革就是推出缉盗赏银,对于协助或者擒拿住响马、通缉犯的“热心市民”或绿林豪杰,给予赏赐,根据实际战果来定多少。

不用说,这项伟大制度也被萧规曹随的黄知府沿用了。绥化府上一次有人领赏银是日俄战争期间有人趁乱入室抢劫,可惜选错了人家,被大鼻涕焖子他爹,三下五除二直接撂倒,三个强盗愣是被焖子爹一人一菜刀搞定,真就离谱。三两银子的赏银也就成了焖子家开饭馆的原始资金。但并没有人眼红,因为这确确实实是拿命换的。

所以刘老大在听到高六儿这个想法时候并没有诧异,因为确实有例子在前。

“本钱不是你这个攒法的。”昨天炕桌上刚教育完儿子的刘老大一看,得,又来一“大侠”想惩恶扬善了。他被烟袋熏黑的手指在高六儿头上点了点,叹了口气。

“一会儿你二哥醒了你自己跟他说,这个家啊,老大好好的家不待,去给老毛子出力,老二一门心思拿功劳往上爬,还想放管带。我是管不了了。”刘老大扛着锄头去了后地,背影仿佛又老了几岁。

……

三道街的焖子家餐馆里,刘长海儿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高六儿。

“这可行?”他放下了筷子,在他的认知里,这种计策应该是衙门里智多星—刘卜师爷才能想出来的,问题不在于多高深,但确确实实可行啊。

焖子娘端来花生米后,关上了门。高六儿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狗袄后,一脸的义正言辞。

今年十二岁的焖子平时不爱学习,也不爱背书,成多禄大人成立的学堂他也不爱去,但是他那天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六哥的声音:

“……我看见范当家颓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这个画面我永生难忘。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能成为一名缉盗热心市民,我一定帮他追回所有。如今赏银就在眼前,我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我相信捕盗营能有过去的光荣地位,长海儿哥功不可没。重铸捕盗营的荣光,我辈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