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扬算不上社牛,但也从不社恐,一通东拉西扯的胡侃,成功和老米搭上了线。
远远没到相见恨晚的地步,但也没遭到排斥,算是起了个好头。
附近陡然传来一声枪响,欧扬立刻警觉抬头,可老米个个无动于衷,就连放哨的米军都毫无动静,就像没听见似的。
这要是在国内,还不早就炸了锅?
不对!
欧扬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问题,市区的枪声其实一直都没停过,或远或近,零零碎碎,就像前列腺晚期患者,总是滴滴沥沥,不尽不净。
可除了刚刚那一声枪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余下的枪声就像不存在似的,全都被他下意识地忽略过去。
没别的原因,一连十几天,天天从早听到晚,习惯了。
欧扬掰开一块饼干咬了一小口,故意试探老米的态度:“这是哪里开枪?米军怎么不管?”
安迪诧异地反问:“又不是冲我们来的,管什么?”
欧扬心中呐喊:我说的是米军为什么不管,不是你们为什么不管啊大哥!
老米的精神状态都这么淡定的吗?
但他也有点懂了,米警都没有保护老米的责任,指望米军保护老米?
军队是一个国家最后的盾牌,但老米这面盾牌好像有点破啊!
“这才哪到哪?”莫西甘嗤之以鼻,“前几天那枪打得,跟战场似的,子弹满天乱飞,挨了枪子儿都不知道是谁打的……哎,不对,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忽然发现盲点,米军封锁棕熊市后,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也出不去,大家就像无依无靠的小船一样,在疫情的风暴中艰难穿梭。
大伙都是从枪林弹雨中趟过来的,怎么就你没趟过?
欧扬眨眨无辜的眼睛:“我从东大来的,封城之后一直躲着没敢出来。”
“我说呢!”莫西甘登时恍然,“听说你们那儿禁枪,连持枪的权力都没有,啧啧!”
欧扬立马不乐意了,一个感染真菌的预备二傻子,也敢大放厥词?
天理何在啊!
他立刻反击:“必须承认,第二修正案确实有它积极的一面!”
莫西甘立马笑了,目光中现出几分欣赏的同时,也带着几分轻视。
欧扬继续:“米国的发展,也都和第二修正案有解不开的关系!”
莫西甘一个劲冲其他老米挤眉弄眼,那意思是你们看,这个东大人都觉得我们的制度更先进,自豪感油然而生。
欧扬又道:“米国的强大,也和第二修正案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莫西甘更高兴了,就连目光都和善了许多,颇有斩鸡头烧黄纸,拉着欧扬磕几个的冲动。
“不过,第二修正案带来的负面影响更多。”欧扬忽然来了个大转折,“比如无穷无尽的枪击案。”
先扬后抑,这叫战术!
三翻四抖,那叫艺术!
你个西洋蛮夷懂个什么?
正处在兴头上的莫西甘不高兴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欧扬微笑,“我敢下半夜两点上街闲逛,你敢吗?”
莫西甘登时语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然敢!”
“那其他人呢?”欧扬紧追不舍,“不开车不带枪!”
莫西甘不说话了,但他的不服气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欧扬,后悔刚刚只收了37刀。
欧扬收起只吃了三分之一的应急食品,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从不否认米粒坚的强大,但社会制度这个东西,看的是普通民众吃不吃的饱,穿不穿得暖,而不在于能不能持枪,你说呢?”
莫西甘忽然指着欧扬的B12:“说了这么多,这是什么?”
欧扬无奈地笑了:“米粒坚自有国情,我只是入乡随俗。”
两个人又争论几句,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安迪这位警长出面打了个圆场,终结了这场争执。
欧扬趁机搭话:“安迪警长,有没有办法和东大的领事馆联系上?我想寻求一点来自故乡的帮助。”
按他原本的计划,压根儿不该留在这儿,而是要抓紧时间尽快发出。
可在街上转了几圈,才意识到人生地不熟真不是乱说,他此前的旅行不过走马观花,对米国缺乏足够深入的了解。
结果就是两眼一抹黑,虽然心里定下了目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贸然行动变数太多,最好先和本地人了解一下形势再说。
“领事馆?”安迪皱紧了眉头,“谁知道东大的领事馆在哪儿?”
“在维克区福尔斯大街!”一个赤膊的老男人高声回应。
“哇噢,那可远了!”安迪表情夸张,“这里是滨湖区,你必须穿过大半个滨湖区,再穿过最繁华的中心区,再再穿过半个维克区,才能抵达福尔斯大街!”
“很难吗?”欧扬问。
“相当、相当、相当的难。”安迪说。
欧扬有点泄气:“有没有方便一点的办法?你知道,这一路上都是米军的封锁线,米军不可能放我过去,如果能和领事馆联系上就最好了。”
“这不可能。”安迪摇头,“不管有线电话还是无线电话,全都瘫痪了。”
欧扬有点头疼:“那有办法通过米军的封锁线吗?我是说合法的那种!”
“不可能。”安迪继续摇头,“不止米军设置了封锁线,为了抵御瘟疫,许多社区都摆上了街垒,不准任何人通过,就算军方都不行。”
我擦!
欧扬是真的惊呆了,硬扛米军啊,老米这么生猛?
他还想再问,几个米国大兵忽然走过来,用勉强算得上温和的态度要求老米走开一些。
欧扬觉得自己被米军针对了,撵自己的时候凭什么那么粗暴?
没人想触米军的霉头,包括安迪在内的一群老米嘟嘟囔囔地走远了一些。
顺从归顺从,抱怨归抱怨,不冲突。
然后,欧扬就看到米军陆续抬出几具装在裹尸袋里的尸体,不知道是堡垒中的武装分子,还是其他什么人。
然后是几个躺在担架上的米军伤兵,伤处虽然已经处置过,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
接着又押出十几个戴着头套的家伙,其中大多数人都老老实实地跟着走,只有一个女人挣扎不休。
看到她身上那件脏污破旧的衣裙,欧扬眉头一跳:雪莉?她还活着?
再仔细看,托雷和杰米也在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