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亚顺着气流推开书架，露出向下的又一条甬道。
说来奇怪，算算长度，光是他来的甬道都估计有十几米长了，如果单论高度，这间密室的天花板大概离地表有六米的距离。
如果书架下的甬道和进入的甬道一样长，那第二层密室的天花板就是在地下十五米。
什么东西要藏这么深。
“明明只是个没听过的组织啊……小家伙，你们的神父有说过你们的教义是什么吗？”
虽然书架上有他们的教典，但时间不等人，夏亚可没工夫去研究一个邪教的教义。
反正147从小就在寂静会长大，不问白不问。
“他说，神已经陷入了沉睡，我们是神的羔羊，是神行走在地上的使徒，要为神献祭自我，等神复苏之日，我们就将升入天国，而活着的人将得到神的赐福。”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献祭了？”夏亚撇撇嘴，“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玩意也就你这种小屁孩会信了。”
不过有些信息还是有点意思的。
神已经陷入沉睡，如果寂静会真的信仰【日暮巫女】，那也就是说一位司辰现在正在沉睡，联想到回忆余烬时突然接受到的信息……或许司辰们现在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不然曾经高于王位的七神教会能式微到如今几乎无人听闻的地步？
丰饶教会被拆成了政府的医疗部和农业部。
律法协会被司法部门吞并。
真理教会和蒸汽教会则整合成科研部门。
只剩晚钟、薪火、万变三个教会还保留独立，只在总部所在的区域内有所影响。
但也仅限于此了，要不是中世纪建筑史绕不开这七个教会，夏亚估计会和东四郡的很多人一样，压根不知道教会是什么东西。
虽然夏亚一向认为司辰们不喜欢管理世俗的杂事，但七个现在被压成这样的教会，能在神恩历645年到神恩历1733年之间，纯靠自己的努力，一直压在诸多王国头上，他是一点都不信的。
“嘶，也不对啊，薪王还醒着啊。”
想起身上那种被火燎烧过的疼痛，夏亚果断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一个刚刚超凡的小家伙，考虑什么司辰的状况。
就是司辰死了，估计都和他没多大关系，因为他还够不到那样的位置。
夏亚可不相信白卡的下一阶段就是司辰，按照抽卡游戏的惯例，白后边至少还有绿、蓝、紫、金四个等级吧。
阴湿的空气缠绕在夏亚的身边，在闭合双眼只留感知的情况下，这份阴冷就好像有一具尸体正死死抱着他一样。
“滴答。”
一滴水珠落入水泊，在感知的世界中，天花板上几乎布满冰棱，这些冰棱生长的很有规律，如同圆环，越是靠近圆心就越长、越密集，越是靠近边缘就越短、越稀疏。
这不符合常理，因为地下比地表的温差一般更小，在北地，特别是上一层温度正常的情况下，这一层的温度应该不足以生出冰棱才对。
看来确实是有好东西。
但或许是因为那样未知物品的缘故，夏亚现在感知到的全是试图抱住他的尸体。
张开双眼，黑白色的世界一瞬间被冰蓝占据，瑰丽的冰棱如同镜子，折射出夏亚的面容。
最长也是最粗的一根冰棱之下，一个人影无言地躺在石台上。
那是一个女人，肤如白脂，发如碧海，美好的面容上满是平静，就好像沉入美梦般安逸。
但在她不着丝缕的躯体上，一道硕大的伤疤盘踞在心口，露出停滞的、不再跳动的白色心脏。
很显然，这也是个怪物。
“121姐姐……”
心底传来147不敢置信的呢喃，夏亚愣在原地，迟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147口中的121，指的是这具尸体。
这么看看，这具尸体和147记忆片段里的121确实有点相像，只不过记忆里的121更黑、更矮、更瘦一些。
“有点像营养不良和营养充足的区别……小家伙，你记得这姑娘是怎么失踪的吗？”
夏亚走到121的尸体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就感觉到一股寒气透过衣服的缝隙，试图冻结骨血。
很强，至少比那个被他用剑爆头的蜘蛛强。
这样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就死了？如果是被神父杀了，那147这个小家伙要对付的怪物似乎不是他能对付的。
超凡之物只是给夏亚一个杀死怪物的机会，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有没有道具的结果都只有一种——死。
“121姐姐说，好像有谁被抓了，她要去救他，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神侍大人，这不是121姐姐，对吗？”
“……”
“这不是，对不对！”
“……节哀。”
在绝望的环境下，任何一个给予希望的人都会被绝望者当做救赎死死抓住，这种依赖会让绝望者不自觉地将心神寄托在救赎者的身上，并对救赎者进行美化。
在很多时候，白月光就是这么诞生的，所以很显然，对147这个小家伙来说，121就是死在了他懵懂时期的白月光。
‘估计这小家伙以后都不会动心了……也说不准，万一他找了个替身呢？’
夏亚一边听着147的嚎啕大哭，一边打量着尸体周围的陈设。
石台旁边放着诸如手术刀一类的器具，尸体的心口缺了一节肋骨，虽然从长度判断，这不太可能是神父手里握着的那根，但由于尸体的骨骼同样呈冰蓝色，因此只能推测寂静会把肋骨又锯成了几个小段。
这可真有意思，即使是夏亚这个门外汉也能感觉出来，那颗白色的心脏才是货真价实的超凡之物，而冰蓝骨骼，似乎只是一种异化。
至少在感知中，骨骼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无根浮萍，只会减少，不会增加。
《人造雪女实验记录》
一叠厚厚的纸张被放在离手术台极远的书桌上，最顶上的则是手写的八个帝国通用文字。
雪女……夏亚扭头看了眼不断在融化与冻结间循环的冰棱，眯起眼睛，发出感慨。
“人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