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手术刀在我眼前晃悠。
刚才划破我皮肤的手术刀,此时再次贴紧我的皮肤。
我屏住呼吸,咬紧牙关。
可等待我的不是剧痛,而是轻轻划过皮肤的触感。
小撮小撮的绒毛被手术刀刮下。
只为寒气能有效的进入我体内。
手术刀缓缓从我手臂划过,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瞬间放松下来。
他很细心,动作也出奇的温柔,「觉得疼了就说一声。」
我一度怀疑,刚才瞪着猩红的双眼,要扒我皮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的人?
转眼他端着草莓蛋糕过来。
他挖了一勺喂我,「尝尝,特地给你多放了草莓酱。」
我愣住不动。
盯着他那双极具悲伤的目光,他说每一句话都温柔的像在讨好。
「龙龙,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要好好活着,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要我活着?
可要我命的不是他吗?
我想死,现在就想死。
「我好痛,让我死吧。」
他拼命摇头,黑色的眸子似乎加深了几分,语气狠戾道。
「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流着眼泪,一口吃掉他手上的蛋糕……
我知道,我不张嘴,这夜就没有尽头。
药水我日日在泡。
冯相柳说过每日泡一次,但我却一日泡三次。
只为寒气能更快速的侵入我骨髓。
可他还是不信我,再忙也会看我的监控视频。
我就是他的提线木偶,生与死都不能由自己决定。
等寒气进入我体内,就是我解脱之时。
临近婚期,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应该是寒气入侵的结果。
可即便这样,冯相柳每到夜里还是会绑住我的手脚。
甚至在脚踝处贴个号码牌,记录我每天的状态,当真与牲口无异。
也是,到嘴的鸭子总不能飞了。
我泡完药桶,身上的水渍是冯相柳擦干的。
他亲自帮我穿衣。
每一分动作都极具轻柔。
我曾对他的触摸格外敏感,可如今却麻木的没有感觉。
身上的婚纱,是他答应过我的。
他在拉我背后的拉链时,格外小心,深怕触碰到我的伤口。
「龙龙,果然只有你穿是最美的。」
他眼里放光,目光在我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婚纱是我的尺寸,修身的同时也不会太勒人。
冯相柳那么不爱逛街的人,应该为了替我挑这件婚纱跑断了腿吧。
他那日,眼里只有我。
可现在,我却要穿着这独一无二的婚纱,去他安排给我安排的地狱。
我扯了扯嘴角,失望攒的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他像是不舍一般,紧紧的搂着我的腰,半天不愿意松开,他声音带着哽咽。
「龙龙,委屈你了,只要阚秋活过来,我定然会把你的魂魄招回来。」
我看着他,眼眶通红像滴血,心里眼里都是对我的心疼。
我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这话是安慰他自己吧。
新婚当天,我穿着婚纱向冯相柳走去。
他是顶级外科圣手,而是我拥有绝世美貌的龙女。
我们俩在一起,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羡慕目光。
可他牵起我的手一路走向了黑暗。
我再次走进熟悉的小黑屋里。
不知怎么了,心里有发苦。
一双大手伸到我的嘴边,我浅浅尝了口,是甜蜜枣。
可越吃越觉得心里苦涩的厉害。
我淡淡开口道。
「冯相柳,欠她的,我这次算还清了,等我死后,就放我离开吧。」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她。
他压着我的肩膀,哐哐往我嘴里倒着药。
眼角不断渗出泪来。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冯相柳,这一次我真的不爱你了。
「睁开眼,我要你看着我!永远看着我。」
我确实闭不上眼睛了。
大概那个药物起了作用。
我看到冯相柳把阚秋抱在了软床上,用手一点一点拨开她的头发。
眼泪还在不停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闭不上被酸出来的。
熟悉的疼痛再次回来。
手术刀才刚刚划过的我的身体,我已经疼得全身冒汗了。
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从后背一直到内脏。
全身生理性的颤抖,牙齿也在打颤。
他时不时的微笑,说上两句宽慰的话,「别怕!很快就好了,还有一根肋骨就彻底结束了……」
每当他开始动刀子,就会亲吻我一下。
似乎以为这样可以给我打气。
让我可以争气的多活一会儿……
可我觉得好困,眼睛皮子重的怎么也睁不开了。
「怎么不醒?龙龙,为什么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