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开在20世纪80年代北欧小镇上的一家中式餐厅。餐厅后面有一个院子,里面堆放了很多威廉先生的收藏品,和一只宠物犬博尼。老板威廉先生穿着褐色大衣,大衣下是一幅焕然一新的西装。左手提着他那早已破旧不堪的手提箱,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
威廉先生缓缓摘下那款式老旧的费多拉帽,熟练的打开箱子,一枝玫瑰,一张照片,一颗糖,一封信。他细细端详着这手提箱里的尘封已久的信,沉默了许久,犹豫着拆开信封,信中写道:
“亲爱的威廉先生,好久不见,不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这应该是我们分别后的第三个圣诞夜了吧。我在圣德勒遇到了很多人,结识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听说你开了一家中式餐厅?生意肯定很好。但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威廉先生,我在这里的工作计划很顺利。平安夜那天我独自去了教堂,希望我的祝福会应允到你身上,亲爱的威廉先生。”
——海瑞娜·艾博 1983.12.25
这是1987年的秋天,我讨厌秋天,我喜欢树木。它像我的知己,可以听到我内心空洞。可不幸的事,它的枝叶要枯萎了。不用担心,我可以自我调节,还是老样子。
“请问您是路易斯威廉先生吗?您的女朋友海瑞娜艾博女士在一场大火中不幸去世了,我们深表遗憾。您是她通讯录里唯一能联系到的家属了,请您来我们这里把女士的遗物认领一下,做个善后工作。”
这是一个令我感觉到忧郁的午后,我撑着伞走进了列车站,车站外下着雨。雾蒙蒙的雨滴里闪着汽车远近交替的灯光。我内心空洞,我来到自动售卖机前点了一杯牛奶,可是牛奶卡在了机器中间。
我坐上了这辆去往圣德勒镇的列车。我望着车窗外,我想好好睡一觉。我按捺不住情绪,手脚麻木,在座位上哭了起来,整节车厢里充斥着我的哭声。列车员询问着我的情况,我知道,是最近生活压力太大了。
“叔叔,这颗糖送给你,是橘子味,很甜的。”
坐在我身旁的男孩,他从手里的盒子里,拿着一颗糖递给我。我看着他纯真的样子,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眼泪落在了我的手心,打湿了手里的糖果,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
“本次列车终点站,圣德勒镇。”
“我马上就到了。”
我步履蹒跚地和医生走到了太平间,医生拉出了她的遗体。
我愣了许久,迟迟地走到遗体旁,看着她被烧焦的身体,我握着她失去温度的手贴在脸上。
“别担心,放松点,我来了,我见到你了。”
“请在这里签字,这是她生前留下的一张合照,还有一些衣服。”
我拿走了照片,说了一句“这些衣服就丢了吧。”
这是一个令我感觉到窒息的午后,我坐在海瑞娜所住公寓对面公园的长椅上。空气还是湿漉漉的,我拾起一片落叶,贴在脸上,我感受不到它的余温。
“这朵花送给你,祝你快乐。”
一位老伯手里举着鲜花,给到我面前。他的太太撑着伞,手里捧着花,向我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我接下这朵花。老伯和他的太太带给了我这落日余晖下的亲和感。我回过神,接过老伯手里的花。
“谢谢你,先生。我在这里等着风,它会吹散我的不开心。”
“我从手提箱里翻出了一张东拼西凑来的合照,我以为这是用来纪念的,不知道是用来吊念的。”
我知道,虽然这件事情太荒唐了,但我永远留在了圣德勒。
I'm sorry,
对不起,
I know you don't like me to say sorry.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
But this time,
但是这次,
I'm really sorry that I'm leaving.
真的抱歉我要离你远去了。
I hope you can take good care of yourself without me.
希望没有我你也可以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