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山

林春默默数着，任由手臂里的肌肉抽筋打滚，也不愿意放下手中的长剑。

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想这样做而已。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某些情节，也许是因为今朝的某些念想，总觉得不学剑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大概到第两千下的时候，他的手筋终于坚持不住，汗一滑，剑立刻脱手在地上，和大理石磕碰出清脆的响声。

武智冲嘲讽道：“练吧，练吧，不练完一万下，决不准吃饭。”

林春淡淡看了他一眼，径自走上前去，拾起掉落的长剑，再次开始重复的劈砍。

武智冲终于动容了。

练武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强横的初始天赋，也不是灵动的微小技巧，而是持之以恒的毅力和强大的内驱力。

只有这个，才能让人越走越远。

林春什么都不缺，如果他有元窍，势必会成为这世上的最强检修。

武智冲忍不住惋惜，开口道：

“明日来我这，我教你学剑。”

林春嘴角挑起一抹笑容。

……

林致远捣了一整天的药，时不时还要充当铺子里跑堂的，一天下来也是腰酸背痛。

可没办法，张谨的私塾向来明码标价，花最贵的钱，享受最好的教育。

今晚儿子回来还说了，武训教头很是负责，教了他一整天的剑术。

看他脸上由衷的笑容，林致远怎么也不忍心和他说：咱家上不起了，回家吧。

赚银子的事迫在眉睫，若是能在虎牢山上寻到一些名贵的药材，家里财政赤字的情况立马就能得到喘息。

上山采药，势在必行。

“父亲，早些歇息吧。”林春体贴的说道。

林致远欣慰的笑了笑，待林春彻底睡熟，留了字条，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转头去了隔壁药铺。

药铺里，沈昭昭的父亲沈溪，已经等他多时了。

他正襟危坐，满脸严肃，道：

“致远，你当真要夜里上虎牢山？夜里不比白天，很多野兽甚至妖兽只会在夜里出行，可是危险的很！”

林致远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

这对他也是个考验，毕竟前半辈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最近幡然醒悟也只是在捣药而已，没有几次采药的经验。

很多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敢在夜晚上虎牢上，好猎物好药材难找，实在得不偿失。

林致远却没有选择，他这次要找的，是一种名为菱榕菌的药材，白天不起眼，夜晚却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异香。

听闻还有滋阴补阳的功效。

很多达官显贵都喜欢在晚上的时候点上一颗，用于提升房事的效果。

如果真能寻到，起码这个月，是不需要为钱财发愁了。

想到这，林致远咬咬牙，狠下心来，说道：

“沈溪，我已然没有退路，今晚寻不到，我明晚也要寻，你放心，我自不会耽误了白天做工的时间。”

沈溪无语失笑，微微不悦道：

“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岂会因为这种小事计较。”

“只是虎牢山险象环生，我担心你进去迷了路，再也走不出来。”

他从橱柜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绢布，走到林致远身前，仔仔细细的摊平。

林致远讶异：“这是……”

“夜里地图。”沈溪面色平静，仿佛手中的不是魏李天然要塞虎牢山的地图，而是一块擦手的抹布。

“几年前的时候，我也曾因为一次类似的事，上过虎牢山，高价买了一张夜里的地图，帮了我很大的忙。”

林致远走上前去观看。

夜里的地图和白天的地图诧异不大，地理特征没有变化，只是多了很多红叉，右上角的红叉最大。

“夜里会有很多小妖出来觅食，绝大多数都境界不高，但也不是你我二人惹得起的。”

“这份地图详细标明了小妖位置，切记要避开这些地方，否则死无全尸！”

林致远身体一晃，顿时觉得已经看得见阳光的生活覆上了一层惨淡的灰，苦笑道：

“谢谢你，沈溪，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也愿意借给我。”

沈溪摇摇头，说道：

“没什么珍贵的，我买了之后就让人临摹了几千份，赚了个盆满钵满。”

“总而言之，活着回来。”

林致远郑重的“嗯”了一声，对这位优异于自己的同龄人，心底里满是敬佩。

他站起身，把地图放进自己的行囊里，又放了一些扛饿的干粮和止血用具，提上一把锋利的柴刀，径自去了虎牢上。

……

虎牢山绵延上百里，林致远要去的不过是浅浅一小段，但同样危险异常。

听旁人说，此处作为魏李和陈姜中间的天然关隘，常常会有士兵在山上巡逻。

就算是晚上也会派出岗哨，放置敌军大军压境，被打个措手不及。

周遭阴暗的很，林致远有点害怕。

“这劳什子的，早知道就该喝杯酒再出来，真是要吓死个人……”

他继续往前走，尖利的眼神突然发现前方某处有个淡淡的光点。

赶紧拿出地图来，看看有没有红叉。

空的！

林致远大喜，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跑了过去。

日隐夜靛，其身中空，其朵似绒，根茎刚直，三朵成一。

是虹蓝花！

虹蓝花是比菱榕菌还要珍贵的药材，是真真正正可以用于武者身上的。

要是能才到这玩意，一整年当然银子都不用愁了！

林致远兴奋着，全然不顾头顶的喘息声。

这朵虹蓝花位于树根处，旁边是一株足有四五十米的参天大树。

某个粗壮的枝丫上，安静的悬挂着一个马蜂窝。

然而，马蜂窝突兀的摇动了起来。

外壳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些许飞沫和残渣崩散到天上。

露出内里的暗黄色。

声音停下来了，但马蜂窝的形状开始诡异的改变，像是一直天牛从冬天苏醒过来，蜷缩的身体慢慢打开，舒展。

这哪里是什么马蜂窝，这根本就是一只狼！

通体暗黄，眼芒锋锐，背后还长着两根薄如蝉翼的风翅！

口水顺着牙缝慢慢低落，滴在虹蓝花巨大的绒朵上。

“嗯？好端端的，怎么还下起雨了？”

林致远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