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野心

“因此，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的船队将会承担维护恩法安全的任务，负责帮助恩法重新恢复往日的光景！”

光影摇曳，照亮一张张阴晴不定，狐疑深沉的脸。

听到有人愿意在这乱世给恩法提供保护，这些人当然是高兴的。但维斯的话语中，却总像是隐藏了什么令人不安的元素。

维斯不理睬这些人怎么想，淡然地继续道：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眼下外部动乱不断，恩法岛上不能一直没有总督来主持事宜。因此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你们选了一位总督。这个人就是我身边的杰克。”

维斯指向身旁缩成一团的猴子杰克。一众人神色紧绷地随之朝杰克看去，脸上浮现起各不相同的神情。有嫌弃，有不安，有困惑。

维斯终究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表明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阵穿堂风经过，刮得烛火飘摇，也令一众乡绅官员不觉颤抖。

那个坐在最前方的男人，要的竟是整个恩法？

他想成为恩法的僭主，成为恩法的统治者？！

这样的想法令人不安又恐惧，就像被突然丢到了无尽深渊的边缘。仅仅是一丝不相关的念头，就足以令人瑟瑟发抖。

他一定是疯了！

恩法是属于阿尔比恩的恩法，又怎么能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夺走？！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在场的众人忽而如醍醐灌顶，一下醒悟过来。眼下恩法总督离港，又接连遭遇洗劫。民众会渴望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结束混乱。他们不会在乎这个人是谁。

而维斯清理了海盗，埋葬了尸体，还调派物资维持恩法的基本生存。这个时候，维斯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谁敢反对？谁又能反对？

无论在场的人愿不愿意承认，令人绝望又无奈的现实就是如此。

方才猴子还抱着维斯的大腿，哭诉不肯离开寂静号，甘愿当一辈子水手。此刻却不得不起身装出一副严肃样子，附和维斯道：

“以后来日方长，还要劳各位照顾！”

维斯带头鼓掌，随后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恩法人看猴子其貌不扬，竟被委任恩法的总督，一时间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其中最靠近维斯的人忍不住冷笑道：

“真是不可思议，猴子竟然也能当总督了吗？”

维斯眼眸转动，冰冷的目光投去。那圆脸胖子不敢与维斯对视，低下头去，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维斯随后冷声道：“除了总督，我还会给你们指派治安官，税务官，海务官，农务官……你们都不是白痴，对吗？应该能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当然，我也没想要赶尽杀绝。余下其他大大小小几十位官员管理，富商巨贾，若是还活着，都可以一切照旧。如果有自告奋勇者，也可以互相推举，我也会考虑从你们之中选拔以后治理恩法的人选！”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冷若冰窟。

一张张昔日在恩法呼风唤雨，靠着脸就能横行霸道的乡绅官员，此刻却像死了家人一样欲哭无泪。

他们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来时就看到了街头人来人往，在场的人也很清楚现在谁的拳头更硬。他们也清醒的意识到，维斯想要主宰恩法，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幻梦。

既然反抗不得，人的心思便活泛起来。这场劫掠对有的人来说，是灾难，对有的人来说，却可能是翻身的机会。他们在这之前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官小吏，但现在，维斯把向上爬的可能放到了他们面前。

这种荣光也许不会长久，但眼下这不安定的局面，大部分人连活下去也不见得长久。

其中一人随后看向维斯，慨然道：“我之前是管理街头的人，对恩法的情况很了解。按你说的，我可以成为新的民事官吗？”

民事官大概是分管人口和街头资源的头头。如果这人没说谎，对他来说就是熟门熟路，连升三级。

维斯露出笑意，道：“那你就是民事官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吉米，大人。”男人身躯不自觉颤抖着，回答，“我的名字是吉米。”

吉米临阵投降的举动，让一些人不齿，却也让一些人羡慕。

维斯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他站起身来，对余下的人说道：“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到时候都可以告诉你们新的总督，他会为你们妥善安排的。时间差不多。我想绞刑架应该修复得差不多了，你们有兴趣陪我一起去看看，绞死海盗吗？”

窸窸窣窣，一群人争先恐后地站起身来，就像靠近维斯就如同靠近太阳，能得到更多的热量和光一样。

当然也有部分人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还是那个圆脸胖子，看向维斯问：“那请问大人，我们这些不去看的人，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维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点头同意，道：“是的，你们可以回家了！”

但是是哪种回家的方式，可就不一定如诸位所愿了。

维斯脸色忽而变得冷冽，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也就在下一刻，站在后方的水手大步上前，捂住桌旁的人嘴巴，干净利落地用匕首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在场的至少一半的人倒下，无力地把脑袋放到了桌子上。

余下的人惊慌失措，尖叫逃避，摔倒，翻倒，丑态百出。就连维斯身旁的猴子杰克，都忍不住一下跳起来，叽里呱啦不停。

来的时候，大家都猜到了这是一场鸿门宴，但等到散场，也没人察觉到真的危险，还以为就这么过了。谁曾想维斯会突然下狠手，一次性便除去了那么多人。

马尔特提出过反对意见，认为杀光了恩法的人，不方便接下来的统治。维斯持反对意见。古罗马共和时期，马略杀了一批罗马贵族，苏拉杀了一批罗马贵族，也没见罗马崩溃。

杀了实力较强的大乡绅，自会有小的乡绅取而代之。

一棵大树倒下，更方便下方的小树和杂草接收阳光。

重要的是，这些小的既得利益者会是在维斯的注视下成长。他们会明白，是谁给予了他们的阳光，以及不懂得感恩的代价。这种影响很长时间都不会消除，它的价值远远超过获得恩法本身。

一个商人，竟然搋夺总督权柄。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但现在，它却实实在在地正在发生。如野草般狂野的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