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踪

“怎么……回事……”

老杰克不可置信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发生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血液翻涌着堵住了他的喉咙，仿佛要去将他这位身体本来的主人给彻底的淹死。

倒地的声音传来——是疤脸，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的防毒面具给摘了下来，仰面朝天，鲜血从七窍流出，瞪大的双眼之中布满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去转移视野，老杰克看到了站在原地没有一点点的变化的莫顿。他那个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对于周围事物的怀疑和思考的大脑在此刻已经失去了那些常用的能力，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伸出手，企图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和以往一样，这个性格在帮派内部的成员看来相对软弱的男孩抓住了他的手，动作柔和像是对待着自己一位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但是在被拉到可以和对方的双眸对视的一瞬间－－恐惧－－这个情感曾经很多次的在这个混迹了帮派二十多年的老人身上浮现过，但是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一次像是这样的诡异。

那已经不是可以被称呼为人类的外貌了－－破烂的脸皮上是裸露出来的鲜红色肌肉，额头处的肉角也不再是原先那短小丑陋的一坨，而是向上蜿蜒的探出并且姿态十分的狰狞。肉角的颜色也是和原先大不相同，呈现出来了一股子淡淡的幽绿，若是单独看去，甚至还有着一些隐隐约约的圣洁存在于其中。

一个诡异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只余下来眼白的双眸之中似乎充斥着浓厚的温和。一只手抓住臂膀，而另一只手则是攀附上了脖颈，随后，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老杰克的脖子一歪，成功的从物理宇宙快速跌入到了亚空间之中。

那是.........瘟疫行尸？

叶林眯了眯眼，凭借上辈子的战锤记忆，记起来了现在的莫顿是个什么玩意。这个玩意的出现也算是彻底的坐实了他的猜想，毕竟这个可以说是N家的标志性单位了，通过名为“不信瘟疫”的病毒来感染人类将其腐化成为只有本能的僵尸。当然，从一些细节来看这个莫顿大概不是那些最为普遍的存在，而是一个相对特殊的变种“疫痘行者”。

这个品种的瘟疫行尸往往都保留了自己的灵魂和意识，并且清晰的知道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他们的战斗力相比于一般的瘟疫行尸要更强也更加灵活，或者说，很多信仰着N的凡人在最后的终点就是变成一个这样的东西。

不过自己为什么在一开始没有发现呢？大概也是防毒面具的锅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叶林总是感觉这个瘟疫行尸看起来有一点点的怪异。

真是麻烦。

在自己的心底吐槽了一句，叶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亚空间的四神之中，N可以说是最麻烦的那一个，甚至比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T都都要更加的麻烦。因为阴谋诡计可以被识破，被解除，但是关于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和渴望着活下去的欲望，又该怎么去解除？

并且根据战锤定理，通常你看到了一个鸡贼的时候就代表着附近有着一窝的鸡贼。同样的，当你看到了一个N的信徒和祂的单位的时候，就代表了一整个巢都内部可能到处都是他的信徒和单位。

所以就算是不管和杀掉也没有什么用处，看起来不论如何自己都要去尸体协会将那个本子给拿出来了。

叹着气，叶林看着将两具尸体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一起随后就拖着向前的莫顿，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只不过，叶林不知道的是，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线内，小九头蛇星上信仰着N的信徒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不过腐化的发生从不是信仰的多少，如果一定要用来进行比喻的话它更像是一场播种，当多年前埋下的种子在地下积蓄了足够的养分之后，就会破土而出，长成苍天大树。

当然，前提是在它长出来之前没有人往它的身上泼上一层钷素然后烧个精光。

而在腐化发生之前将这些苗头给烧完，就是审判官艾萨·瓦莱隆加的办事方法。

在小九头蛇上巢商业街上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在将自己面前这具摆放在干净的桌面上的尸体彻底的解刨完之后，他面色阴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摆摆手，站在一旁的助手迅速向前，将尸体分包装入到了铁桶之中，走下楼去，到地下室之中将其给焚烧为彻底的灰烬。

还是来晚了啊.........

小九头蛇星在人类帝国上百万的世界之中并不起眼，论位置，它所处的是朦胧星域最为偏僻的角落，周围没有重要的航道也没有什么丰富的物产。论物产，它自身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工业生产能力，交给帝国的什一税就是那些劣质的光枪和电池组。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确实让一位恶魔审判庭内的资深审判官潜伏了足足三年的时间，并且日复一日的调查着一件在几十年之前的陈年往事。

摘下手套，在水池的旁边洗了洗手，艾萨最后坐在了自己那张不大的桌子前。桌面上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着一根蜡烛，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一罐墨水，还有一支插在墨水里面的羽毛笔。

笔记本上绘制着各种各样的器官，器官的旁边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批注，看起来就像是某位在人类四万年前一个科学复兴的时代里面解剖学家用作研究的笔记。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那些在器官旁边的批注基本上都是在重复着两段说辞－－“器官尚且健康，无反应”以及“器官出现腐化，有反应”。

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又一份新的器官手绘图就出现在了笔记最新的一页上面。但是批注却是迟迟没有选择落下，直到因为重力导致了一滴墨水落下，才将这位在今年已经快要九十岁的老人从思索之中唤醒。

墨水在纸张上面渲染出来了一片墨迹，让刚刚画好的图无法使用。伸出手将其撕下来，艾萨无奈的叹气，他很快就重新又画了一份出来，并且在器官的旁边做好了自己的批注。

“器官出现严重腐化，并且规模巨大。”

简单的一句话之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了，或者说在艾萨看来现在如果再去写一些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了－－恶魔这些生物是不讲道理的－－艾萨在潜伏的日子里面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调查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几乎一无所获。

谁能想到这一回关于瘟疫的腐化居然是从上巢开始的，并且在潜移默化的七十七年里面，几乎就要其给一网打尽？

助手一路小跑着跑了上来，嘴巴处用一块钢板封锁住的他递给了艾萨一张羊皮纸。看着羊皮纸上那些与神圣文字相互交缠的话语，他再一次的抬笔，没有丝毫犹豫的在上面写下来了一段话。

“该星球现已发现严重的混沌腐化，为目前第一次发现的大规模行尸瘟疫，希望舰队立刻出发，并携带灭绝武器。”

羊皮纸上的文字开始向外散发出来淡淡的蓝色光芒，而后随着助手的眼鼻间开始向外冒出来泉水似的鲜血，文字消失不见，但是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转入到了另一个时空，开始向着一支停靠在小九头蛇附近的舰队飞去。

如果那位拾荒者没有成功的带回来那本笔记或者说那本笔记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的话，那么他可能就要去实行一件自己在之前的几十年之中从来没有实行过的权利。

当然了，要是真的这么干的话，他也会为这颗星球上的数百亿人一起陪葬就是了。

这样想着，艾萨放下了笔。转而走到了窗户前方。上巢的空气质量相比与下巢和底巢已经好上很多，空气净化装置一刻不停的在生态系统之中运转着，但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里，这个巢都在外表上最干净的地方，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具随后都有可能爆炸的尸体。

或许在这件事情之后，审判庭也会专门的建立起来一个机构负责这样的事情吧，而不再是自己现在和那几位同僚们一起组建起来的小团体........

葬仪修会，这或许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