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在，以后一直都在

诺诺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刚洗过的红发披散在白色的被子上，像是雪莲中绽放的一缕缕红色花蕊，看向路明非的眼神满是幽怨。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了。”

诺诺有些羞恼，怎么一不小心就被他给看光了呢。

虽然不是没看过，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啊喂！

上次环境是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况且自己也穿了一件勉强称得上是衣服的薄纱。

这次可是一丝不挂啊！

哎呀，他该不会嫌弃自己小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让浴巾溜下去的吧，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有心机吧？

好烦好烦！

诺诺咬住被子，牙齿咯咯作响。

他要是有一点点嫌弃，看我不把他给废了！

想到这里，诺诺抬头看向路明非的眼神中逐渐攀上一抹果断。

“那我不看了。”路明非突然觉得下体一凉，赶忙移开视线。

“你敢！”诺诺怒了。

什么意思，我让你不看你就不看？

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看我看。”路明非将脖子拧了回来。

“转过去！”诺诺羞恼。

“好好好，我不看了。”路明非的目光又甩向门口，这酒店的门可真好看。

“不准不看！”

“我看我看。”

“不许直勾勾盯着我！”

......

路明非想起挖掘机了，虽然在这种场合下有点不太合适，但他是真的很想把挖掘机的那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轴承拆下来装自己脖子上，顺便涂点润滑油。

因为这样一直转过来转过去真的很累啊！

“你把我的皮包拿来。”诺诺似乎玩够了，将一截藕白的手臂从被子中伸出来，指着桌子上放着的小皮包。

路明非屁股底下像是装了弹簧，猛然坐起，屁颠屁颠的去拎了过来，将自己的胳膊当成晾衣服的麻杆，皮包挂在手指上与诺诺隔着老远的距离。

“我没穿衣服！”诺诺余火未消，新火又起，“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拿！”

“噢，那我近一点。”路明非磨蹭着步子，一点一点的靠近。

“慢死了！”诺诺将他一把拉到怀里，“不准偷看。”

“好的师姐。”

两人的距离极为接近，路明非似乎能感觉到身边之人的躯体在一颤一颤，那是肾上腺素飙升，驱动心脏强有力跳动的证明。

诺诺面色波澜不惊，可打开皮包在里面翻找的小手却微微颤抖，显然是极为紧张。

“呐，这就是你想看的。”诺诺从包里拿出一沓用塑料包起来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打开。

“这是，师姐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路明非保持着斜靠在床头的姿势，尽管低头便能从被子的缝隙中窥见人间绝色，可他却一动不敢动，有些艰难的抽出手接过照片翻看起来。

“不全是，还有几张是最近拍的。”诺诺的身体在迅速升温，可声音依旧平淡，眼珠盯着床对面黑屏的电视机一动不动。

放在上面的第一张是她进入卡塞尔学院第一天穿校服的定妆照，修身合体的暗红色套裙少女背靠朝阳，伸手打着招呼，脸上展露出俏皮的笑容，领口的银色细边与金色的衣扣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与日漫中阳光积极的女主角风格倒是很相似。

第二张是他在芭蕾舞比赛获奖的照片，穿着黑色的纱裙扮演黑天鹅，红发盘起之后露出的白皙脖颈在聚光灯下愈发细长，蛮符合天鹅的形象，能看出是高傲又优雅的谢幕动作。

第三张的她一身棕色英伦劲装，带着牛仔帽，身后是绿色的草场与棕木栅栏，牵着一匹白色的小马，这匹小马应该就是她跟路明非提过的莎莎，也许现在已经被家族卖给其他人了，也可能依旧在等着主人回去。

第四张是空荡荡的操场上，只有一道孤零零的背影托腮望着夕阳，看起来像是刚刚举行完初中毕业典礼。

后面是她第一次出席舞会，穿着华丽的舞裙，踩着高跟鞋独舞，路明非记得诺诺说自己不喜欢高跟鞋，可身姿依旧美妙。

再然后是她穿着白裙披着红发，赤脚站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的中央歪头看向镜头，眼里却没有一丝喜悦，上面一行连笔的英文写着：fifteenth birthday。

越往后照片上的诺诺越小，脸蛋越圆润，最后一张是一个有一张丑丑的大圆脸婴儿，躺在育婴箱里不安分的踢着小脚，小手胡乱挥着，张着小嘴哇哇大哭。

路明非拿掉最后一张照片，看着空空的手心，仿佛诺诺的人生被他的大手拨动，时间线飞速地倒退，他看见了一个小女孩零碎，孤独的前半生。

他用手指轻轻触摸那个小婴儿肉嘟嘟的小脸，想努力逗她笑一笑，好像这个小婴儿出生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似的。

这些照片中，自始至终都是诺诺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父母，甚至也没有同学和路人。

能被她如此小心对待的照片，说明都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瞬间，而在这最精彩最留恋的时间里，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师姐，你原来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孤独啊。

路明非调整姿势，轻轻握住诺诺的手，“师姐，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死一边去，别在这煽情。”诺诺偏过头去，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可鼻头的突然发酸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才不要你陪，反正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啊。”路明非低头轻吻诺诺的脸颊，将她眼角的泪水舔舐，“不论如何，我在，以后一直都在。”

诺诺倔强的用手擦掉泪水，转过身来捧着路明非的脸，不顾胸前滑落的被子，恶狠狠地说道。

“要是敢辜负我，我就，我就......”

“不会的。”路明非将诺诺紧紧拥入怀中，低声呢喃，“不会辜负你的。”

芝加哥的月亮和国内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在此刻特别温柔，将月光悄悄的洒在房间里，挂上一层白霜，为相拥的两人默默送上祝贺。

关灯是诺诺强烈要求的，她虽然大大咧咧，但在爱的人面前总是莫名羞涩。

两人并没有做什么事，拥抱的安心就足以让人感到满足和幸福。

诺诺将今天拍的照片与珍藏的影集放在一起，一丝不苟的重新包好放在包里。

“明天去买个影集装起来，怎么样？”路明非拨弄着诺诺的头发。

“好，你陪我去。”诺诺有些开心，随即脸色一变，挥着手赶苍蝇一般，“快回去，快回去，我要睡觉了。”

“我们一起睡不好吗？”路明非有些不甘心。

“快滚！”诺诺羞恼的大叫，将路明非推搡下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你倒是想得美，今天是看你表现不错才让你上床待一会儿，想做别的事门都没有！”

“不是，我......”

路明非刚想争辩，却被诺诺打断。

“不准说！快滚！”

她不想路明非否定自己的猜测，那样会显的她自作多情，也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那样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女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啊。

“好吧，师姐晚安。”路明非无奈的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诺诺脑袋缩进被子里，不留一丝缝隙，似乎这样就能多保留一些路明非的气息。

其实她不是很想睡，只是她怕路明非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她还没做好准备。

闻着那不存在的味道，在床上打了个滚，随即安心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