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挖心祭梅神

赵建军自然不会蛮干。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去冒险引诱豺狗，但是从来没想过要直接冲到豺狗面前，让他来咬自己。

赵建军和老猎人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之后，便开始行动。

他跑回之前殴打豺狗的地方，将半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鲤鱼捡了起来，挂在后腰上。

赵建军已经和老猎人确认过了，豺狗最喜欢这种腥气重的食物，有了这半截鲤鱼，他不用跑到豺狗面前，豺狗也会因为受不了鱼腥气的诱惑，主动来攻击自己。

结果也正如赵建军所料，当他离豺狗大概还有百来米的时候，他听到豺狗“叽叽”的尖叫声变成了“呜呜”的咆哮声，立即转身就跑。

赵建军跑了没多久，身后就响起了“哗哗啦啦”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豺狗在灌木丛中穿梭，撞倒灌木发出的声音。

它们越来越近了。

赵建军朝老猎人埋伏的方向看了一眼，估摸着已经进入了土枪的射程，立即将火把往地上一插，抱着最近的那棵杉木，就往上爬。

赵建军刚爬了两三米，跑得最快的豺狗已经冲到了树下。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那只跑得最快的豺狗应声而倒。

它在地上不断抽搐，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嘶鸣。

剩下的豺狗纷纷调转方向，遁入黑暗中，“嗷嗷”远去。

赵建军听得明白，冲老猎人喊道：“老人家，豺狗跑远了。”

老猎人听到赵建军的喊声，从埋伏的地方走了出来，赵建军也从树上滑了下去。

那只倒地的豺狗还没有断气，兀自在发出“斯斯”的喘息声。

老猎人从赵建军手里要回苗刀，一刀就捅进了它的胸腔。

豺狗四条腿一蹬，彻底没了声息。

老猎人没有拔出苗刀，而是开始给豺狗开膛破肚。

赵建军觉得奇怪，问道：“老人家，你这是干嘛？”

老人手上的动作不停，言简意赅地回道：“挖心祭梅神。”

“梅神？”赵建军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梅神”是哪一路神仙。

“梅神是我们苗人的猎神，只有得到她的保佑，我们才能打到猎物……”

一段关于“梅神”的传说，从老猎人的嘴里娓娓道出。

“梅神”又被称作“梅山神”，在她成为猎神之前，就已经是苗疆山区远近文明的神猎手，翻山越岭，擒狼缚虎，无所不能。

据说在远古的时候，苗疆这片大山里，有三只为祸人间的妖精，其中一只是红毛野猪，一只是人熊，一只是花纹蟒。

梅神为了百姓的安全，孤身进入大山，凭一己之力消灭了这三只妖精。

然而，梅神在与妖精的搏斗中，也受了伤，最后伤重不治，化作了高耸的梅山，成为猎人的守护神。

自此以后，猎人每次进山，都会诚心地祈求梅神保佑，但凡有所收获，就会第一时间进行祭拜。

在广大的苗疆山区，除了苗人有这个传统，侗人、土家人等也有类似的习俗。

经过老猎人的解释，赵建军对“梅神”终于有了一定的了解。

赵建军作为客家人，对梅神并没有什么敬意，无法与老猎人共情。

他频频看向豺狗离去的方向，焦急地说道：“老人家，祭拜梅神的事，等会再弄吧。你快给土枪装药，万一豺狗突然杀回来，我们就麻烦了。”

老猎人却一点都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道：“这只死掉的豺狗是豺群的王，其他豺狗忙着竞争出新的豺王，今晚不可能再回来了，甚至它们都不一定还敢在这一带出现。”

赵建军大奇：“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死掉的是豺王？”

“跟这些畜生打交道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一些。豺狗和狼差不多，但是又有不一样的地方，狼在捕猎时，狼王一般走在后面，但是豺王却都是冲在最前面。这只死掉的豺狗第一个冲到树下，必定是豺王无疑。”

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干脆利落地将豺狗分成了两半，一半带着脖子和头，另一半从肩胛处与脖子断开，内脏撒了一地。

老人从地上找到豺狗的心脏，将它挂在树杈上，嘴里念念有词，冲着心脏虔诚地鞠了三个躬。

赵建军虽然不信梅神，但是抱着入乡随俗的想法，也跟在老猎人身后，拜了三拜。

老猎人对赵建军的表现很满意，提起小一点那半边豺狗，放在赵建军脚下，说道：“这一半归你。”

赵建军心里开心，嘴上却“虚伪”的说道：“哎呀，老人家，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不太好意思啊。”

“这是你应得的，俗话说，‘上山赶肉，见者有份’，莫说你引来了豺狗，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是恰巧遇见我打到猎物，我也得分些肉给你。”

老猎人的态度很坚决，说话都急促了一些。

赵建军隐约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苗疆这些少数民族的猎人，打猎确实有“见者有份”的规矩，他见老猎人有些激动，担心刺激到他，赶紧表示接受。

老猎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指着地上的内脏问赵建军：“这些豺狗的内脏，你要吗？”

“我不要。”赵建军看着血淋淋的内脏，嫌弃地摇了摇头。

“你不要，那我就拿回去喂狗。”

老猎人说着，从身后掏出一个麻布口袋，将内脏一股脑都装了进去。

赵建军之前听老人说，没有狗追不上豺狗，以为他没有养狗，没想到他养了狗却没把狗带出来，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既然有狗，怎么不带狗出来打猎？”

老猎人随口回了一句：“我家的狗快要生狗崽子了。”

赵建军一听，顿时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他这几天一直想买狗赶山，可是却不知道去哪里买，这会听到老猎人说家里的狗快生了，当即怦然心动，急呼呼地说道：“老人家，等你家的狗崽生了之后，卖一只给我呗。”

老猎人疑惑地看了赵建军一眼：“我养的是猎犬，看家护院用不着猎犬，用土狗就行。”

赵建军一听，更加激动：“老人家，我就是要猎犬啊，我也想上山打猎!”

老猎人错愕地上下打量着赵建军，过了半晌，摇头轻笑：“难得还有年轻人想上山打猎。行，等狗崽生了我给你留一只。不过先说好了，我家的狗崽可不便宜，它们爹妈都是纯种的下司猎犬。”

“没问题，多少钱一只？”

赵建军问这话时，心里暗暗嘀咕：“啥下司猎犬啊，听都没听说过，它就算是上司，也只是一只狗，能有多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