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议结束,已过晌午,吕凯、王伉、唐丰、黑面等人各自领命前去。
吕祥带着其余众人从水寨来到来到罗岷山顶,脚下兰仓水奔腾不息,因兰津渡位于河道向东拐弯处,河水撞击在西岸,发出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山谷间久久回荡。河水两岸均是悬崖峭壁,只有一人多宽的小道盘桓而上。
“保山,你说雍闿军到底什么时候来?”孟获问道。
“算算时日,应当在这两三日间。”
“此处地势,的确易守难攻,雍闿过不来,我们也别想过去。”孟获叹道。
“孟大哥,莫非你还想主动出击?这个好,我打前锋!”金环一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我哪里是想进攻,咱就三千人,进攻不就是找死吗?不过之前保山用兵,总是出其不意,我在想保山有没有可能会进攻。”孟获自嘲道。
濮瓦和句町惊讶地看着孟获等人,三千对两万,你们还想着进攻?是你们疯了还是我们太傻了?
吕祥只是笑笑,回头朝句町问道:“句町大王,上游应该有可以从博南县到嶲唐县的渡口吧?”
句町答道:“的确,在此处上游大约六十里,有一处名为响溪坡,可以渡河。”
“响溪坡到博南县城和嶲唐县城分别有多远?”吕祥问道。
“响溪坡往东六十里可至博南县城,往西北一百里可至嶲唐县城。另外,由响溪坡往南可直达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对面的杉阳坪,不用从博南县城绕路。”句町介绍道。
“这样说来,这响溪坡也是交通要道啊!”哀牢县的濮瓦对地形也不熟悉,惊呼道。
“保山,那我们要抢占响溪坡吗?”金环耐不住寂寞,急切问道。
吕祥苦笑:“我也想啊,如果再给我三千士卒,这响溪坡倒是应该驻守,可以将敌人全部阻击在东岸,奈何兵力不够。”
吕祥深怕众人产生惧敌心理,又笑道:“不过不用担心,这倒也是好事。”
“白白将交通要道拱手让人,怎么还变成好事了?”金环疑惑道。
“雍闿一路而来,已经占领了云南县和邪龙县,待他占领博南县,到兰津渡却拿不下罗岷山,与我军对峙于此,那他肯定要分兵攻取叶榆、比苏、嶲唐三县,以消除后顾之忧,如此一来,对我们就有利了。”吕祥说话说半截,故弄玄虚。
“永昌就八个县,雍闿到时候占领六个,都把我们包围了,还对我们有利?”捧哏的来了,金环大王真的应该去从事语言艺术。
吕祥笑道:“首先,雍闿需要分兵镇守这六个县城,孙子云: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到时候我们正面战场上的压力会小很多。
其次,离不韦县最近的是博南县和嶲唐县,对于雍闿来说,嶲唐县太远了,不利于军粮运输,所以他肯定以博南县为大本营,以杉阳坪和响溪坡为据点进攻我们。
雍闿如此分兵,岂不是对我们有利?”
“哈哈,你这样一说,那雍闿不是和雍阆一样,都在你的......大腿上和手掌上!”金环笑道。
“你是想说在我的股掌之间吧。”吕祥无语。
“如果雍闿见罗岷山久攻不下,会不会将主攻的方向放在我们北面的响溪坡?那我们要不要增兵打磨山?”孟获懒得理金环,分析正事要紧。
吕祥沉思片刻,说道:“有可能,不过暂时不需要增兵,从响溪坡陆路到打磨山有一百里路,至少也要两天,他走这条路,反而给我们偷袭的机会!”
“想不到吕县尉考虑得如此周全,在下佩服!”句町和濮瓦相视一眼,齐声对吕祥行礼。两人本以为是因为吕祥的身份,大家才对他尊重,现在才知道吕祥有真才实学。
“不敢当,不过是尽量多想几种可能罢了。”吕祥回礼道。
“保山,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孟获问道。
“一是安排斥候在沿岸探查,留意敌军动向;二是在罗岷山这里修缮营垒,之前王府丞已经着手修建了不少,我们完善加固就行;三是多准备滚木等守城之物。我就不回水寨了,就在罗岷山,等待敌军。”吕祥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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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前,邪龙县城,府衙大堂,一人高坐堂上,身形魁梧,面容黝黑,浓眉斜挑,目含狡黠,鼻挺嘴厚,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正是雍闿!
“吕羊?吕羊是谁?”雍闿淡淡问道。
跪于堂下的雍阆瑟瑟发抖,不敢直视雍闿,明明族兄没有发怒,自己却犹如身处冰窖。
“弟......弟只知道他叫吕羊,是吕凯族子。”雍阆畏畏缩缩地答道。
沉默。堂下护卫都替雍阆捏一把汗,三千前锋,只剩一千余人,打仗是得死人没错,但雍阆只打了一场,而且接连中计被伏,唯一的建树就是占领空无一人的邪龙城。
“我的好弟弟,你难道不知道吕凯有个儿子叫吕祥吗?”堂上传来冷冷的声音。
“知道,之前的情报里有。难道......难道吕羊就是吕祥?”雍阆被自己的分析惊讶到了。
“罢了,我再拨两千人马给你,你即刻前去博南县探路,查清敌军布置。既然邪龙县的人都撤了,博南县应该也没有敌军驻守。”
“弟,领命!”雍阆赶紧起身行礼,缓缓后退,直到退至大门转身离开,也没敢抬头看雍闿一眼。
雍阆退下后,雍闿身后屏风走出一人,五十来岁,来到堂下左首坐定。
“爨(cuàn)先生,你看我手下这帮废物,竟然被吕氏孺子耍得团团转!”雍闿神色稍缓,略带讨好地对那人说道。
“莫非雍太守绑爨习前来,不是让我看雍太守打进不韦县的英姿豪情,而是让我看这等笑话?”那人嘲讽道。
此人正是爨习,益州郡同劳县豪族,曾任益州郡建伶县令,后因罪免官在家。雍闿掳掠各县部族时,因爨习曾经为官,便将爨习绑来,以备咨询。
“自然不是,爨先生是我益州智者,在下只是想爨先生助我平定永昌郡,到时候自然少不了爨氏的好处。”雍闿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却显得很不自然。
爨习不置可否。
将我绑来,然后好言相待,你以为就可以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出谋划策?简直是做梦!爨习心想。
“不知先生以为,以我两万士卒,该如何拿下不韦县呢?”雍闿继续问道。
爨习故作沉思状,缓缓说道:“如今不知敌军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吧。雍太守手握两万大军,何惧之有。”
雍闿认为爨习算是答应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笑道:“爨先生说得对!我有两万大军,还怕什么?我们休息一日,明日整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