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又有甲兵来报!
“国人在宫门外集聚,运来家中的粮食,还请叔新抉择。”
“报!”
“医师带着小医徒等人前往城中就诊,却不想今日城中所有人的伤势,轻伤之人一夜痊愈,重伤之人也性命转优!”
“报!”
“鹿蜀,是鹿蜀!”
“鹿蜀从颍水而来,如今已经入城了!”
接二连三的喜事,殿内众人都不由惊讶而喜,大喜而笑……总算,祈国在一一变好。
“那些粮食,快送还给国人。”祈新紧忙道。
但近侍却道:“归还不了啊叔新,国人丢下即离,不知其主!”
祈新心中一酸,道:“新…铭记在心!”
“报!”
又来甲兵,可这一次却带来的不是喜事。
“郑国来使,希望商议归还俘虏,以及……联盟之事!”
甲兵小心翼翼抬头看向祈新,他眼中带着倔强的怒色,显然是不愿结盟的。
祈新本听闻结盟,略有诧异。
但看见这甲兵的样子,心头一凛。
他果决道:“带他们进来……同时,你去告知国人,我之后听听国人对结盟之事,有何看法。”
“诺!”
甲兵很快退去,而祈新也从一连串的喜报中清醒。
他看向史伯与大司徒。
大司徒手持那份祈祝帛书,微微蹙眉,此事他也难有一个章程。
而原本在沉思,思考如何利用《封许之命》,谋划长葛、汝阳、鄢三地的史伯,却突而一喜。
道:“和天子同拒诸国,自然是近天子而远强国。”
“郑国,自是其中首列。”
说到此,史伯微微一顿,又言:“咱们祈国虽小,却为中原之中,犹如城墙堡垒,若是与他国为盟,必定成为威胁郑国的一块基石。”
“郑国能在叔新醒来第一时间就返归大司寇,而在第二日才派遣使臣前来言说战俘,更甚是结盟之事。”
“可见郑伯起了奸诈之智。”
话语一转,史伯道出关键:“这是要先结盟,再弃义!”
“待郑国完全包围祈国,就是祈国终日!”
几人一听,都认同。
但如何破局?
史伯扶须,看向那装有《封许之命》的木匣。
道:“叔新,如今内外皆忧!”
“外,祈国有二忧!”
“地缘!”
“兵甲!”
“内,祈国有三忧!”
“无君!“
“粮草!”
“民生!”
“在诸国眼中,祈国真的只是一只‘蜉蝣’,朝生暮死,朝不保夕啊!”
“遂请叔新择重先行。”
“对内,速速书写陈情之文,让大司寇携带《封许之命》向天子言说祭祀伯夷,即使改‘许’为‘祈’,也不忘周公伯夷之德。”
“周公还政成王!”
“伯夷辅尧舜禹!”
“都是忠君之臣,此时的天子,虽然性情急躁,但不缺小智,若是见到《封许之命》,自然会明白其中关窍。”
“以此,加上之前叔新所言的‘天下太平’、‘山河依旧’,自能让天子同意叔新为君主,改‘许’为‘祈’,这般,祈国无君之忧,可解。”
“至于粮草、民生,这需要叔新细细而政,之后再言。”
“对外!”
“言说祭祀浩大,邀请同宗一同祭祀伯夷四岳,阅兵习武,彰显祈国向死而生之势,以及……会盟!”
“无可奈何……”
“祈国只有展示足够的‘用处’,才有资格和天子同拒诸侯啊。”
天子与郑伯不睦,史伯虽然不在成周为官,但凭借他之智慧,自然能从只言片语,以及郑伯对外的征战,天子的奖赏中看出。
此刻也敢断定。
“祈国一旦完成同宗‘会盟’,在郑国面前阅兵习武,必定能引起天子的注意。”
“只要天子清醒,就会重视祈国这枚‘暗子’。”
史伯指了指一侧的木匣。
那木匣中的《封许之命》,不正是周公当初留下‘许国’这个暗子的证据吗?
再看向大司寇。
“还请大司寇想办法留在成周天子处,但除了上表新君之事外,在那不言不语,如此才妙。”
“何妙?”大司寇不解。
他去天子处上表新君之事倒是可以,但留在成周,祈国本就无人可用,如何能行。
史伯却是摇头。
只道:“莫忘记许君带着许氏宗亲,以及大臣们逃亡卫国,还未死呢。”
众人恍然。
按理说,许君才是君主,不过是无德,所以不敢归国,他可没有什么堂堂正正的道义,怕被如今起势的祈新杀死。
可许君依旧是一大麻烦!
“大司寇留在成周之处,就是防范许君前往天子处陈情。”
原来如此!
此乃重事,大司寇立即接令。
而祈新犹豫一瞬,也坐下,用帛书……用竹简,缓缓写陈情之事。
大司寇蹙眉:“叔新,用竹简上表,不合礼仪啊!”
祈新却道:“祈国的好东西都被那许君群人带着跑了,如何有更多的帛书来上表天子呢?”
祈新还是不喜天子。
虽然不算屈服,可心中仍有芥蒂。
史伯不笑不怒,重心长道:“叔新若是心疼帛书,不如往手上割个口子,滴几滴血上去,博个同情。”
“莫耍性子了,快‘规规矩矩’写好,别为难大司寇,去成周之地,一个不小心,恐将身陷囹圄啊。”
祈新吐出一口气,道:“是我不对。”
“不敢害叔父。”
紧忙收了性子,祈新认认真真写下陈情之言。
虽然他无心去屈服天子,而博同情,但书写的都是他在祈国面临灭国之灾时的真情实感……
即使不放心的大司寇拿起审阅,也不由红了眼睛。
大敌当前!
君主逃!
先祖也逃!
留下一国同宗同姓的国人,面临占领,祈新用了一个血淋淋的词——殖民!
“唉……”
大司寇卷好陈情表,拿起木匣,对与史伯、大司徒拜别。
后对祈新一拜,道——
“百里氏,也为姜姓,原为虞国大夫之家,获封百里之地为族,遂称百里。”
“后来,一支百里氏离开虞国,寻姜姓同族落脚,来到许国,与许国共存三百载,也是亲昵。”
说到此,大司寇略有羞愧。
为何?
同姓不婚!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其后代不会繁盛!
这有违《周礼》!
只不过最初百里家的姜女,也就是祈新的母亲也只是一位妾氏,无需她来繁衍许国的子嗣,遂没有关系。
但后来许君的妻死亡,不得不抬了位置,又之后生下了祈新。
祈新不为君,倒还好。
等到了现在……
许君逃了,祈新即将继位。
这同姓不婚的事情,大司寇憋在心里,此时不得不说。
“呦呦!”
鹿蜀!
其毛佩之,可宜之孙后代!
祈新来自后世的记忆中,对同姓之事,也只知晓三代之内不可结婚。
这百里和许国不知隔了多少代,他并不在意。
加上鹿蜀高鸣,这生子不蕃之事,更是无关紧要。
他道:“叔父可听见了。”
大司寇面红起身,道:“是我疏忽,忘记了鹿蜀瑞兽,叔新能得瑞兽之亲,才是大造化,有德的象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