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盼即将从老家去南京报道的前几天,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挂断了好几次,电话仍打来,于是接了。
“盼盼……”一道男声从手机里传来,多么熟悉的声音啊!虽四年未曾见面,但他的容颜,他的声音,这四年来从未在自己脑子里模糊过。不错,打电话来的,正是赵鑫漓。
她愣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回应他:“好久不见,你……”剩下的“还好吗”还是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好不好的,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鑫漓说:“我明天要结婚了,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但李盼没有心思再去琢磨。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疼痛,有一瞬间的眩晕。本想拒绝,但对方似乎知道她即将要说的话,立马又道:“你别误会,当年我奶奶不是送了你一只戒指吗?请你明天将它带来,交还给我。”说完不等她反应,猛地挂断了电话。
李盼的心似被刀绞般剧痛难忍,心血一滴滴化成了眼泪。父亲正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她夺门而出,不想被父亲看见她悲痛的样子。可屋外,已是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扑地而来。
跑到大街上,雨滴便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渐渐湿透她的发,她的衣,她的身,混杂着她汹涌的眼泪滚落到地面。心里淌着血,眼里流着泪,身上淋着雨,不知从哪个商店里响起了那首她早已烂熟于心的《梦中的婚礼》。
自李盼高三那年淋了雨生过病后,她每逢淋雨必生病,这次也不例外。赵鑫漓婚礼当天,她顶着高烧,盛装出现在赵鑫漓面前。那是在举办婚礼的酒店前的马路对面,赵鑫漓拦住了她。
“就在这里把戒指给我吧,我不想让我的新娘和家人看到你。”赵鑫漓穿着白色西服,脸上的神情却不是新郎该有的喜庆。
也是,看到我,他怎么会高兴呢?李盼自嘲地想。把戒指递给他时,她悠悠地说:“当年,你说会偿还我的付出,你没还。这戒指是奶奶送我的,本该我亲手还给她。可我这么多年的情,谁还我呢?”
赵鑫漓紧抿嘴唇,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离开时轻轻吐出“保重”两个字,轻得被风一吹就听不见了。
赵鑫漓走了,走向他的新娘了,穿过马路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嘀……啊……”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夹杂着多人的尖叫声从四周传来,赵鑫漓直觉自己被什么人狠命推了一下,扑倒在酒店门口的地上。他惊恐万分地转过头,眼前是一片血色。
就在刚才,赵鑫漓穿过马路准备奔赴他的婚礼现场时,一辆车疾驰而来。赵鑫漓没有被车撞,替他倒在血泊里的,是李盼。
他跌跌撞撞地扑向倒在地上的李盼。脑袋里像有千万只蜜蜂齐集一般嗡嗡地响个不停。颤抖着手试图抱起血泊里的李盼,可他全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根本挪不动半分。他不住地带着哭腔喃喃道:“盼盼,盼盼,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唇边挂上了一抹笑,虚弱地吐出一句:“这下,你什么也不用还我了。”
临死前,她的眼前出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她身着白色的婚纱,坐在三角钢琴前,指尖流淌出悠扬的琴声。而他,穿着白色西服,正安静地站在她身旁,耳畔仿佛又回荡起了那首熟悉的《梦中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