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帐内激辩

张英的话,让太史慈生生止住了脚步,同时也在刘繇的满心期待上浇了一桶凉水。

眉宇间氤氲着怒意,太史慈冲着张英沉声质问道:“张将军,你什么意思?莫非是信不过我太史慈么?”

“唉,子义将军言重了,末将哪里有胆量敢怀疑将军,末将只是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有些值得推敲。”

张英摆摆手,眼中闪动着狡黠,转头面向刘繇恭敬道:“主公恐怕有所不知,今日两军阵前,卫疆将孙策挑落马下后,明明有机会能将他一举击杀,却偏要饶他一命。”

面带挑衅之色,张英斜睨着太史慈,言辞凿凿:“而且卫疆在两军阵前与那孙策小儿攀谈甚欢,似乎……似乎两人关系匪浅……”

孙策自入江东以来,一路攻城略地,几乎夺去了刘繇一半的地盘,牛渚营一战囤积多年的粮草军械被夺,连其麾下的爱将于麋等人也被其亲手斩杀。

可以说,刘繇与孙策之间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所以这会儿听见卫疆与孙策交情匪浅,刘繇当即怒上心头。

“此事当真?”

因为张英一席话,刘繇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战鼓思良将,老天就凭空给自己送来一个?

何况那卫疆若当真如此骁勇,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与扬州军与孙军事关生死的决战中突然现身,就好像被什么人安排好一样。

另一边,看出刘繇的怀疑,太史慈赶忙开口替卫疆辩解:“正礼公,莫听张英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子义将军容末将问你一句,独战十二虎骑,此事可是你亲眼所见?”

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疑问,让太史慈怒意上涌:“混账,当时我正在与孙策激斗,如何亲眼所见?”

得了,张英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将军没有亲眼所见,那所谓的独战群虎,便就只是将军的凭空推测,毕竟下了神亭岭,您可是又与孙策拼斗了五十个回合。”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真要对战,又岂能没有斩获?”

听到这里,刘繇也认可似的开口询问:“是啊子义,神亭岭上,卫疆可有所斩获?”

原本准备好的分辩之语噎在口中,随着太史慈颓然摇头,刘繇眼中的希冀光芒彻底湮没了。

一旁的张英则趁机火上浇油:“这就怪了,没有斩获这边说明卫疆武艺与这十二人相比并非出众,可既然不出众,以寡敌众,又如何能做到全身而退呢?”

话语一沉,张英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除非,所谓的独战十二虎骑就是一个幌子,卫疆本就是孙策派来的细作,他们趁着子义将军与孙策激战,暗中交接我军情报!”

“不可能!”

眼见刘繇杀意渐露,太史慈将声音抬高了几分,据理力争:“卫疆兜鍪上,有敌将黄盖以铁鞭重击留下的痕迹。”

“而且自神亭岭下来,赶奔而来的十二虎骑还有战力者,便只剩黄盖与蒋钦两人,余下皆是人人带伤,如此……”

“如此,无非是苦肉计尔。”

张英眯着眼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太史慈的话:“如果事情真如末将所言,那恐怕就连孙策被挑落马下,也是敌军合演的一出戏。”

“其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卫疆得到主公赏识,从而将致命的尖刀,插进我军营中。”

对于张英的话,太史慈是一个字都不信,身为武将,且又与孙策有过一战,他自然能从战斗中感受到孙策与卫疆双方的全力以赴。

就连卫疆所说孙策手下留情的那一枪,那也是奔着肩头去的,是存了重伤的心思的。

所以,在太史慈看来,卫疆的举动完全是出自他本人的侠义风范,不愿因私利而悖本心,一定要将欠了的人情还上。

这种只在英雄间存在的惺惺相惜,太史慈佩服:“所以,正礼公,我绝不相信卫疆会是孙军细作。”

被太史慈和张英的争吵闹得头疼,刘繇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两位将军不要再吵了,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那就让卫疆前来当面对质也就是了。”

听闻此言,太史慈遂面露喜色,他相信只要卫疆出现在刘繇面前,以他的英雄风采,定然会博得刘繇青睐,张英那些诽谤之言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只欣喜了一瞬,没等太史慈领命,便听到刘繇开口道:“不过张将军所言还是有些道理,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命人卸掉卫疆兵刃,将其绑缚来见。”

此话一出,太史慈的心直接凉了半截:“不可,正礼公,那卫疆少年英雄,岂能如此慢待?”

“哎,子义,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此事本州心意已决,你莫要再劝!”

注意打定,见太史慈抗拒至此,刘繇也不指望他去执行命令了,干脆将令箭交给了张英:“就劳张将军走一趟,务必将卫疆带来。”

“诺!”

看着张英领命而去的得意背影,太史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隐隐地,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营帐里,被军士们脱下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早早地就爬上了床榻。

独有卫疆一人,他换上干净的衣物后,将烤干的铠甲又重新披上,独自坐在炉火边擦拭着佩剑,似乎专门在等待什么人。

“兄弟,今天你可出尽风头了,看不出来,你刚到军营不过十天,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还是个高手!”

见卫疆不睡,其余军士们也没了睡意,在他们看来,今日卫疆立下如此大功,被擢拔重用是肯定的,有机灵的军士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与他攀攀关系。

“给我们讲讲把那小霸王挑落马下,是什么感觉?”

理论上,卫疆入营十天,就算在低调但在下层兵卒中总会有些人认得他,但今日一战,军中伤亡不少,熟悉他的竟全都战死了。

虽然这天意有些悲壮,但确实在冥冥中帮助未将卫疆抹除了在这个时代生存的最后一点隐患。

所以,面对军士们的询问,他才敢坦然自如的回应:“都是刀头滚出来的功夫,能活下来算命大,哪里敢称什么高手。”

不得不说,这份谦虚的态度,博得了军士们的赞赏,军中虽然慕强,但却也讨厌那种刚立了点功劳,就矜傲跋扈之人。

见卫疆态度平易近人,那军士正想着再同他攀谈一二,恰在此事,一道晦暗的人影却透过帐幕投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