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烧的轻微声响飘散了。
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七人被关押在了独立空间割裂出来的黑色禁闭室里。
在他们的瞳孔里,墨色的字迹一行一行地有序地浮现在了空气中,此时的它们的色泽是前所未有的漆黑浓重,仿佛随时能够凝固成可以用来研墨的墨块。它们似乎按着特定的顺序,一一呈现在七人的面前,它显得不急不慌地,似乎是在嘲笑着闯关者的愚蠢。
【你是我很亲近的朋友,所以此时的你记起了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情。】
傲慢看着这一行依旧显得没头没脑的文字眉头微蹙。
随即这一行他原以为不会发生变动的文字剧烈地扭曲了起来,突兀地闪烁着了起来,在变为另一行字的几秒钟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内容,并且开始了它的褪色。
【所以我死了。你有罪。】
他默默记下内容,将视线投向了其他人身前的文字,大脑迅速地记忆着并处理着信息。
下一行文字在懒惰面前泛动起了水面一般的涟漪。
【静静等死吧,你这个异端、叛徒。难不成你打算用你那点儿拙劣的伎俩来蒙骗蒙骗人?主,不在乎。说就说出来吧,让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有多么地浅薄无知。】
这一行极具攻击性的文字没有出现丝毫变化,过了一小会儿也步入了褪色的后尘。
芽面前的那一行文字让傲慢略有所思。
【我死了。可我没有罪。】
这一行文字没有褪色,依旧漆黑如墨,看起来愈发深邃。
这一截然不同的结果让傲慢愣神了片刻。
他习惯性地捻起了思考时的手势,继续看着下一行墨汁组成的文字的浮现。
暴怒面前的文字是这样的。
【杀掉它。】它微微闪烁了一下变成了下面像是评价一般的文字,几秒后又变回了那显得异常简短的三个字。
【祂明白你的不幸,怜悯你的遭遇,可你越俎代庖的狂妄僭越为神所不容,你,有罪。】
这一行字褪色的速度超过了目前所有的墨字,仿佛旁白的存在对此感到深深的愤怒。
而暴食面前的文字看起来竟有几分欢愉的气息,甚至带着一丝令人感到十分惊讶的俏皮。
【你是很棒的说客,站着别动,你是无罪哦,可你这个小人会死的凉透透的。】
至于嫉妒。那一行文字出现的时候发生了剧烈的扭曲,像被按了开关键一样地反复横跳,反复闪烁着,如果说原先的文字是看起来是那种清一一色的打印体,那这段文字绝对一眼可以看出来是手写的。
因为这一段书写给嫉妒的文字,活脱脱地像是某人破大防后气急败坏戳着纸写的狂草。
【我xx你xx,您可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哈哈哈哈哈,全杀了,统统杀了,全都杀了,你上辈子是不是*******,一个活口儿也不留是吧,我宣布你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劳模,难怪这新世界的****会****地选你呢。别卷了大哥,你超指标也不带这么超的啊,真是******。活阎王。】
这一连串文字带着一看就过不了审的乱码,一节一节地冒了出来。
旧世界意识掩都懒得掩饰了,就差把破防破音打在公屏上。
很明显,嫉妒无论是权柄有没有被封,让他来闯副本,这活阎王绝对是无脑一路莽过去。
至于留下几个活口?
不存在的。
至于色欲。
她的眼前,并没有出现任何文字。
傲慢先前的猜测被证实了。
他们前往副本并且进行活动的所有前提,都建立在一个基础点上。
魂穿。
他们这一行人有七个。
可是,在某一点上却是出现了bug。
芽和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是同一个人。
在傲慢认为旧世界的一切时间线都完成了闭环之后,沿着已有的某一条时间线他第二次成神了,而这时的他再次割分了自己的部分次至高神的权柄,将两条分别拥有不同时间段的自己的时间线给合在了一起,于是过去的自己芽,与后来的自己傲慢同时存在了。
芽的权柄来自于旧世界,却是旧世界全部的权柄转化为的时间的权柄,在优先级上是高于旧世界原来的时间权柄的。
而割裂开的权柄跌下神位,是不完整的权柄,可因其本身的次至高的位格,残缺的权柄依旧可以等价于其他完好的权柄。
而幻妄的权柄此时却在贪婪的身上。一个本来并不应该拥有这个权柄的人的身上。
可新世界的权柄明明只有六个。
这一套组合连招直接把旧世界的世界意志给打的晕乎乎的。
对面甚至有个位格和它近乎等量的存在。
可为什么是色欲成为了观众。
色欲的权柄是中心。
除了群嘲的仇恨吸引的能力之外。
另一份能力就是答案了。
色欲的第二能力。
幸运。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墨色的文字翻涌着,陡然加上了一行,可这一行文字连一息光景都没有停驻,就直接突兀的被抹去了。
傲慢眼中闪过一丝奇异。
他竟然能够使用这行字幕的权限。
果然还是因为位格的原因吗。
傲慢看着自己的身影随着墨汁书写的字迹的褪色而渐趋淡化。和他情况一样的还有暴怒和……
嫉妒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慈悲高悬。有罪者,抹杀。】
【慈悲高悬。异端,抹杀。】
【慈悲高悬。搅乱者,抹杀。】
禁闭室空荡荡的。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一声长长的叹息成为了这一场剧目最后的谢幕。
…………
溺感。
坠落。
飘散的意识被缓缓地从躯壳之中抽离出来,被置入了贴有“傲慢”标签的褐色玻璃瓶中。
无边的黑暗将蒙尘的意识簇拥包裹。
一截失序的红烛颠倒着,纤细的指节间流光轻晃。
锈蚀的钟表静默着,宁静而辉煌。
沾染尘埃的半截金属时针再一次被拨动。
“出门后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停下,横切一刀堕去你的左臂。”
平静的近乎可以称得上是冷血的声音顿了片刻,补充道:“以你正常的步伐即可。”
“等待三息光景,随后再砍断脖颈。”
傲慢微微颔首,神色微动,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记得把你的面具放在桌子上。沾血会脏。”
“好。”嫉妒简短回答道。
随后就是哐当一声脆响。
一副面具被砸到了刚睁开双眼的芽的面前。
又回到了属于我的存档点。傲慢眼神微微闪烁着。
他不急不忙地按着既定的流程往前复制粘贴似地推进着时间线。
唯一的差别是。
关门的人,是懒惰。
希望?
他不是——早就死在了旧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