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是对赌协议?”
宋总的音调明显高了起来,甚至惊动了刘稚旁边的刘一菲,看他的表情肯定又在搞什么事情,她在桌下想要喊住刘稚的手也被他不停拨开。
刘稚的笑并不是真的笑,而是在心里骂,这老狐狸,还在装。表面还是耐心细致地解释。
对赌协议,又叫做估值调整协议,是投资方与融资方在达成协议时,双方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的一种约定。
如果约定的条件出现,投资方可以行使一种估值调整协议权利;如果约定的条件不出现,融资方则行使一种权利。所以,对赌协议实际上就是期权的一种形式。
具体到现在刘稚的这种情况,他想以票房为保证,得到光纤授予在剧组的几乎绝对权力,如果票房没达到他保证的数字,由他补齐。
光纤几乎没有付出任何额外代价,如果不是刘稚初出茅庐,根基尚浅,他断然不会提出这种协议。当然,从另外的角度,也是出于他对剧本的自信。
“原来这就叫做对赌协议,所以条件票房是多少。”
刘稚用力把刘一菲的手甩开,在宋总身前,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位置,伸出五个手指。
“分红五千万?那有点难办了。”
“票房五个亿,分红的话,按照光纤的投入,至少在1.5亿以上。”
宋总听完,猛地从座椅靠背弹起来,浑圆坚硬的啤酒肚更是直接把刘稚的手给弹飞。
拿起不知道谁的酒杯,请刘稚斟酒,自己连灌三满杯。
然后一掌把酒杯在桌上拍碎,砰地一声,玻璃渣飞溅。
其实早先已经有人注意到宋总的异样,这一下后,全场更是直接鸦雀无声。
“真是岂有此理!刘导,我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受到这么大委屈,你放心,我姓宋的没什么本事,但是谁跟你过意不去,就是和我有仇,从明天开始,我倒要看看谁敢不听话。”
说完,气汹汹地起身。刘稚也立刻起身接戏,笑着假装和事佬。
“宋总这是说哪里话,大家都是未来几个月要合作的同僚,哪有仇,都没仇。”
搀扶着宋总走出内厅,把他托付给他的秘书。刘稚叫来辛智明,小声安排。
“刘导,这样会不会太狠,过了点。”
“辛智明,你是剧组的老人,这些人欺软怕硬的性格需要我和你解释?还是说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你不愿意我可以换人。总之,没有人能阻挡《鸿门宴》的成功。”
看着面前比自己小超过一轮的刘稚,表情狠厉,声音坚定,辛智明觉得自己反倒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幼儿,他下定决心要严格执行刘稚的一切命令。
再次走进内厅,合上门,这一次,主动权都在刘稚手中。
他走到张冯二人身后,将双手放上去,在周围人看来是放在他俩的肩膀,但事实上刘稚只是覆在靠背。
“远道而来,你们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张冯二人也是今天开机前一天到达,和刘稚一样,所以他们不是邓助理的同伙,同样的还有表哥和武松,感觉到气氛不妙,听劝退走。
刘稚把内厅门敞开,举杯道。
“剩下的各位同僚,应该是前几天就已经到了这个拍摄地,明天就要开机,今天不玩个尽兴可不行,我们现在去第二场继续!”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有人已经察觉到不对,但很快就被人裹挟出宴客厅,上了大巴车。
到自己座位上拿东西,刘一菲担心地抓住刘稚的手,今天他变得让她好陌生,但她知道这剧本很大程度是为了她才写的,所以不哭不闹,尽量压制心底的情绪,只是轻声道。
“办完事,回到酒店,可以告诉我嘛。”
“哪有事,快回房间乖乖睡觉。”
用手揉完她的头发,刘稚笑着推她上楼。对着旁边一直看戏的赵总说道。
“赵总,要是不累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去再看一场。”
“再好不过,去,小雨,送刘小姐回去。”
老赵高兴准备看戏,拍拍身边的秘书,嘱咐她。
赵总觉得自己和刘稚合作简直是最英明的选择。
如果说以前,不管自己投资什么影视,那终究是看别人拍,但是跟着刘稚,他的生活本身就像是情节跌宕的影视,而他老赵也有种剧中人,自己在演的感觉,爽快!
第二场,篝火晚会。
大巴车逐渐驶往空无一人的戈壁滩,天地都是彻底的黑暗与虚无,只有篝火的火舌在孤独恐怖地跳动。
“下车!”
一如刘稚下午遭遇的那样,甚至还好些,起码不用他们下去推车。
有些懵的剩下几乎全是南边北上的剧组职工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篝火晚会的地点,刘稚说的篝火晚会压根就不存在。
身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战战兢兢地靠近火垛。
可还不等他们靠近,原本散发着光芒与热量的火垛突然燃尽崩塌,下面就是大片大片的水池,熊熊火焰坠入冷水之中,爆发出剧烈的响声和浓重的烟雾,迅速将他们席卷,窒息难耐。
当他们陷入完全黑暗,慌忙退后转身想要回到车上的时候,那些送他们来的大巴车一齐开灯,刺目光线直射得他们睁不开眼。
他们强忍着眼泪,好不容易找到车门方向,可每当想要上去的时候,车就向前开动一小段距离。
就这样反复折磨,车就在面前,却无法触及,被困在这一方监牢之中,而监牢的建造者正是他们自己。
永远走不出自己的小岛,永远觉得要复兴往日荣光,不愿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
如果不是刘稚,不是刘稚有办法,换一个导演,恐怕真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他们欺负得退场。
可惜没有如果,他们一点异样的火苗,都会被刘稚无情地浇灭。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领悟时代变了这个道理,起码看上去他们紧紧站在一起,抱团取暖,抵抗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和若有若无的恐怖鬼影,前所未有的团结。
即便大巴车都停下,也不再挣扎,知道没有允许,他们今天不能上车。
幸亏遇上刘稚,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好心地从大巴车上扔下衣物,告诉几辆车上的自己这边的工作人员,让下面的人吃吃苦长长记性,天亮之前拉回去,别影响拍摄。
收回目光,刘稚坐在驾驶位上,转头看向后排早已噤若寒蝉的主演们,不知道这一招杀鸡儆猴效果如何,还得再试一试。
“谁会开车?”
刘稚拔下车钥匙,在指尖玩味地晃三晃,没等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