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蔚的脚步很快，走出楼门，抹着眼泪，她不服输，哪怕不靠李岸导演的引荐，她也一定可以成功复出，哪怕......
她的倔劲上来，正在想的时候，手臂被从后面拽住。
转了一个圈，到两只手臂都被抓住才停下，她回头看见刘稚气喘吁吁的样子。
他一路从步梯跑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剩下四节直接飞跃下来，成功把脚崴伤，但是咬牙强忍着，寒冬腊月，跑出满头冷汗。
“你听我解释...”
“闺女，听听他解释呗。这大冷天，不穿衣服就出来追你的人，能坏到哪去，我老婆子不信。”
一旁晒太阳的老奶奶们发话了，上午的阳光照亮她们的白发，抿抿嘴，看得出牙都不齐了，却丝毫不影响她们的表达欲。
“是啊，昨天小两口还好好地去买菜，怎么今天就吵起来了。”
汤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面对这么大的长辈，自己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站定听着，先把刘稚的手甩开。
“闺女，你看你这么漂亮，个又高，也就只有他能配得上你。”
“是这么个理，千万别想着追求什么幸福之类的，丑男人，矮男人，老男人和没本事的软饭男人，说对你好，可能吗。不信你问这位奶奶。”
旁边的奶奶深以为然，眼神仿佛回到当年激情燃烧的岁月，开口说道。
“话糙理不糙，我倒是过了三四十年的快活日子。”
刘稚挠挠头，顺着奶奶们的话。
“您这不是挺恩爱的嘛，过了三四十年。”
“恩爱个屁啊，老头子死得早，所以我才能过三四十年好日子。”
一句话呛得二人差点没绷住。
他又扯扯汤蔚的胳膊，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示意她跟自己回去，听他解释。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最终侥幸心理占据上风，她向奶奶们道谢，跟着回到楼上。
刘稚一瘸一拐地一路上都扶着栏杆。
电梯上升，汤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受伤了吗。”
“哦，没事，走楼梯崴了一下。”
知道他是跑步梯追下来的，心中有些愧疚道。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对我有偏见。”
叮咚——
电梯到站，刘稚先出去按密码，动作缓慢，边按边说。
“就算有人有偏见，也不会是我。更何况，你长得是一张一路畅通的脸，世界上任何门都会为你打开，自信起来。所以，请进吧，汤蔚小姐。”
汤蔚看到他满脸真诚，下意识地就想相信，她很少能听到有人这样面对面地直球赞美，她也是人。
房门关闭。
“所以，能帮我联系一下刘稚导演嘛，求求。现在你知道了，是李岸导演和我说，他们有交情，可以帮我一把。”
两个人分坐在沙发两端，终究还是汤蔚沉不住气先开口。
不是刘稚不说话，只是他呲着牙，在用热毛巾敷着脚踝。
“哦，不用了，我就是。”
淡淡回答完，半天没听到回话，刘稚一抬眼看见汤蔚震惊的样子，只能重复一遍。
“真的，我就是刘稚。”
扑通一声，她直接蹲跪在另外一边，颤抖着问。
“真的？”
“比真金还真，不信你可以看我的身份证。”
听完，她就敞开胸怀，好像是要抱住刘稚的腿献殷勤，还好他反应快，避让及时。
“什么情况，你可别乱来，不用这样。”
“刘稚导演，您因为我才受伤，怎么能让您自己来呢。”
“汤蔚小姐，你想干嘛你就说，别这样，太吓人了。”
说着，刘稚忍痛收回腿，用手保护住自己。
他并不介意肢体接触或者发生点什么，但是没来由的那种除外。
“就叫我汤蔚吧，那能给我看看您的身份证嘛。”
赶紧阻拦住想要站起身找证件，给她证明的刘稚，看来是真的，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不是，我说错了，只是好奇，您怎么会和李岸导演有交情。”
拍拍沙发，等汤蔚坐在身边以后，刘稚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说了一遍。
“所以，不能说是交情。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李岸导演教给我很重要的行内知识，所以我才答应下来。”
这么说来，她确实没听说过刘稚这个名字拍过什么作品，成绩更是无从谈起。
汤蔚心里怀疑，弯着长腿，倚靠在沙发边，张开嘴纠结地轻咬食指关节。
“诶诶，你那是什么眼神。”
刘稚偏头，看到了汤蔚眼神中的怀疑，竟然怀疑自己的能力。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灵巧躲过，然后笑着看向他。
就是这个笑容。
昨天刚见面的时候，只能看见眼睛笑，而今天看到了被遮住的下半个笑容，感染力呈几何级数增长。
“不是，不是，主要是我只会演电影。你昨天说的拍电影什么的是真的嘛。”
“是啊，我前天刚拍完回来，准备联系你的，然后就被你骗了两天。”
谁骗谁啊，自己只不过说了个姓，这人直接把假名字都想好了。
在汤蔚疑心的时候，刘稚单腿蹦进房间，拿出一盘录影带，递给她，搬开挡在电视前面的几摞书籍。
“这是粗剪的片子，你看看吧。”
不是他不想和汤蔚一起看，而是因为他之前确实忘记李岸和她这回事。
找个由头，先去写一个剧本，这样不会失去主动权。
转眼就是四个小时过去，刘稚从写作状态出来，落下《轩尼诗》的最后一行。
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还好她今天没有偷偷摸到背后。
好奇为什么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于是转身离开书房。
家很小，走出任何一个房间，都几乎能把整个家纳入眼中。
刘稚隐约看到沙发上一团白色，走过去才发现汤蔚已经彻底埋在卫生纸的海洋。
双眼肿胀得像金鱼，淡淡的眼妆早已被冲散，随着脸颊上面满满泪痕不知道跑去哪里。
不断擦拭眼角鼻子，紧咬下唇，嘴唇的干褶从远处就能看见。
没想到会是这种效果，刘稚走上前问道。
“这是怎么了？”
“没事，太感动了啊，你和我说这是你拍的第一部电影嘛。”
她嘴上回答，眼睛却牢牢锁定电视，甚至不眨眼。刘稚只能直接关掉电视。
“别看了，再看眼睛脱水完蛋，还怎么演电影。”
起身准备给她倒杯水，手臂却被汤蔚轻轻拉住，满是哭腔道。
“刘稚导演，可以用我嘛，我什么都可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