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通县在山海关以北，土地辽阔人烟稀少，发展重工业留下的痕迹依旧没有消失，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就像在地狱能找到恶魔一样，生活在这边的异类大多是各种小动物，有人称呼他们为…仙家。
和常见的传说不太一样，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出马弟子和顶香客了。
大多数仙家加入了猎人组织，除了赚工资给自己买粮食以外，还能额外享受一份“香火”。
至于这份“香火”从何而来…
据杜蓄所说，有专人帮他们运营自媒体，让仙家打响知名度，获得粉丝的信任和支持。
李昂觉得离谱中又透着些合理，简直跟某个越直播越强的魔法少女不谋而合。
可惜，就像恶魔喜欢诱人堕落一样，拉帮结伙是仙家的天性。
这群小家伙动起手来一点不含糊，想保护好自己，就得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虽说我确实告诉你最好出全力…”七芒星看着常盘山，“可这下手也太狠了点。”
常盘山双腿扭曲，疼得满脑门都是冷汗。
“新装备，新契约，没控制好力道。”李昂摇头，“研究所说他死不了。”
柳长生面色苍白，别过脸去。
“咳…妈的…”常盘山喘息着吐了两口血沫子，“有烟吗？”
“来吧，朋友。咱们无冤无仇，互相行个方便。”七芒星俯下身，给常盘山点烟，“你是哪家公司的？有没有后援？带走柳长生是为了什么？”
“呼…我不是…”常盘山喘息着，烟头不断明灭，“不是公司的走狗…我是天青集团的。
后援…我告诉他们别来了，估计不会听…”
他苦笑两声，看着李昂，“毕竟谁能想到会有你这种…怪物…”
常盘山的呼吸逐渐微弱，叼着的香烟也被雨水浇灭了。
“带走柳长生是为了什么？”七芒星重复着问题。
“为了我的…妹妹…”常盘山的声音越来越小，七芒星为了听清楚，凑到他面前。
唰！
李昂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常盘山嘴里吐出的血水和七芒星擦肩而过，落在地上不停发出腐蚀的滋啦声。
“哈！”常盘山冷笑。
嘭！嘭嘭！
李昂连续几个重踩把他的下巴踹脱臼，掏出指虎，交给七芒星。
七芒星活动了一下肩膀。
【臼齿】的特性，打落越多牙齿，攻击力就会越强。
开叠！
——
和研究所的临时负责人做好交接，李昂带着七芒星和柳长生上了车。
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跟少女好好交流几句。
“柳长生，十七岁，高三生。半年前遭遇车祸，父母当场死亡，你幸存了下来。”李昂看了眼后视镜，少女已经恢复冷静，此刻面无表情地环抱肩膀，坐在那里。
她眉眼细长，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你本可以拿着赔偿金安稳度日，怎么突然想寻死了？”李昂问。
柳长生没说话，她盯着李昂看了几秒，扔下一句“我不认识你”。
“哈，跟女生这么聊天可不行。”七芒星拢了拢头发，换上骚包的表情，“柳…”
“我累了。”柳长生闭上眼睛。
李昂忍俊不禁。
被冷冰冰的对待…他倒是没什么火气，毕竟对柳长生而言，她只是从一辆面包车转移到了另一辆面包车上。
就算自己和七芒星表现得温和些，且是往市区的方向开，她也不可能立刻交出信任。
“天青集团是什么？”李昂转而开始考虑另一个情报。
七芒星从挫败中回过神来，他搓了搓脸，开始鼓捣手机。
异类圈子有自己的论坛，统辖局作为官方管理，有时候在里面打听东西很方便。
“是以仙家为主体的，东北最大的私营企业，放在以前这应该叫…堂口。”七芒星抬起头，“常盘山就是其中一员，不过杜蓄没查到他还有什么妹妹。”
“知道了。”李昂点头，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可以预见，这趟护送最大的阻力就是仙家。
把柳长生低调，安全地运回花都，得尽量避开公共交通。
仙家显然不介意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爆发冲突，负责洗地的统辖局就头疼了。
专机接送也不行…有些仙家会飞。
最快的办法就是带着柳长生一路狂飙，开五六个小时的车回到花都，期间完美应付每一波来抢人的仙家，还有跟随仙家而来的其他公司…
同时注意别在高速上被拍下来，也别造成什么连环事故。
相比之下…
先落下脚做足准备，来一个打一个，直到对方自愿放柳长生离开，这样才算得上稳妥。
“我们得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李昂看了看柳长生，他知道对方只是在装睡，“住你家可以吗？”
“…可以。”柳长生点头。
她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要住多久。
有人要带她走，李昂要送她回家，就算不知道缘由，情感上她也更倾向李昂一伙。
——
天青集团，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桌边只坐了一个人，那是个身材窈窕，有一双狐媚眼的女人。
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她被厚重粉底遮盖的皱纹，反而会觉得她很年轻。
她正盯着面前的笔记，那是常盘山妹妹留下的最后物品。
上面乱七八糟写了一堆东西，墨迹叠着墨迹，已经看不清了。
“为什么…怎么会？”女人喃喃自语。
仙家虽然比人类寿命长，可还是要经历生老病死，命就一条，死了就是死了。
怎么有人能靠着自己的研究，从死亡手中逃脱呢？
这让女人，甚至全体仙家，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希望。
随着消息扩散，这份希望会如同瘟疫般不断蔓延，“永生”的诱惑对人类只会更大。
“三姑，”有人推门进来，低声报告，“常盘山被捕了。”
“什么？！”三姑皱起眉头。
常盘山的本事她很清楚，在年轻一辈里算是佼佼者，捉个只知道做研究的文职怎么还能失手？
“说是…统辖局那边来人了，我们过去时只看到一地碎牙，甚至没什么打斗痕迹。常盘山大概没称过一招。”
“…我知道了。”沉默几秒后，三姑缓缓点头，“稍安勿躁，全员备战。”
她不可能让手下人一个个过去送死。
既然知道这件事无比重要，也知道对方很强，
那当然是得做好准备，用所有人手横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