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钱以后,外婆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许多,还去地里摘了一个西瓜切给他们吃,并且要留他在这里过一晚。
西瓜可以吃,过一晚还是算了,他衣服都没带,夏天会臭的。
但也不必现在就走,两三点天热,等太阳小一点,再坐许秋雪的三蹦子到县道等车,只要不错过晚班车就行了。
当地人在这里许多年,对于早班车、晚班车的时间都很清楚,也不会错过时间。
陆长歌本来在吃着西瓜,听到外婆说要用三蹦子把他送回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随后默默地去外面把那个三蹦子推到了一个棚子下面的阴凉处。
许秋雪看到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本来还在想这家伙要出去干嘛呢。
外婆也被逗得笑了,并说:“长歌变得活络一点了,以前跟你似的,到哪儿一句话都不讲。”
许秋雪撑着下巴想了想老太太的这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说的是对的。
再后来,他们吃完了,一老一少就开始收拾桌子,陆长歌还要帮忙,但这次她们说什么都不允许了,还提到之前他自己坚持烧灶台的事也很不合适。
没办法,他就坐在边上歇了会儿,也醒醒酒。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有机会看到许秋雪做家务,她动作很快,几个碗很麻利的就洗完了,灶台上得那种木头大锅盖她也拿得动,筛子绕着锅底刷刷几圈,一看就很熟练。
大概是注意到他在看自己,许秋雪期间也看了他几眼。
在窗户边洗碗筷的时候,她头侧过来,正好有窗户外的阳光洒在脸上,光与暗之间她的模样有些被晕染得模糊起来。
喝了点酒的陆长歌眼睛眯眯的,他又产生幻觉了,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十八年后的许秋雪。
他不是忧郁、或多愁善感的性格,但这一刻他真的怀念起了自己和妹妹畅谈的那些时光。
那时他们距离很远,每次难得的联系与交谈都来不及细说生活里的柴米油盐与家长里短,而只是单纯的人生与理想,一切只关乎热爱。
人呐,俗事缠身,欲望满身,如果能有一个人让你从那些东西中抽离,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那也是极大的安慰。
“是不是脑袋晕?要不给你倒杯水不?”
许秋雪的声音温柔一些了,不像初次见到他时的拘束与冰冷。
陆长歌用拇指和食指按揉了一下眼睛,回神过来说:“有凉水不,有点热。”
“好。”
外婆此时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唯一发出声音的就是‘吱吱’作响的老式电风扇。
“……上次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哪个姑娘?”
“就是我们街上撞见的那个,你以前喜欢过的。”
“你都说是以前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很少有人和他提过李若琦了,但他还是耐心的多解释了一句,“后来,她就到我们班上传,说我找了别人当女朋友。真是闲的。”
“她会不会是也喜欢你,所以还是在意那天在你身边的我。”
这句话陆长歌没回答了,一个不重要的女人聊那么多没必要,他转而问道:“你呢?有男孩子喜欢你吧?收到的情书也不少?”
许秋雪被他问得一慌,还快速瞄了一下看屋外没人进来才放心。
“胡说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太正常了。正常的表达也没什么关系,但,应该没有要欺负你或是死缠烂打、很招人烦的那种人吧?”
“那样的也少吧。”
“我就见过一个。”
“我,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就是也有?”
许秋雪急着否认,“哪有,你真别乱讲啊。这事……烦的。”
“是嘛。”陆长歌在想,原来女孩子的视角是觉得烦。
后来他又休息一会儿,4点钟的时候,许秋雪继续骑着那辆三蹦子把他送走,陆长歌临别时和外公外婆打了招呼。
村外的水泥路并不宽敞,两边的杨树在夏天枝叶尤其繁茂,使得整条路上都是阴凉地,而远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间隔有水塘和一些小房子。行驶在上面,有种被风吹拂的舒适,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记忆中无忧无虑的夏天。
来的时候觉得很远,这会儿回去又觉得一会儿就骑到了。
到了县道边上,他们找了阴凉地呆着,因为车子还没到,许秋雪也没提要走,就陪他在这儿等了一会儿。
陆长歌说:“一直待在家无聊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到县城逛逛。”
“好。”
这像是一句客气话,一般亲戚在分开时都这么讲,她也就乖巧的点头。
但其实陆长歌是认真的,“我在学车,等拿到驾照,我让我爸去工地上借辆车,到时候接送你也很方便。”
说到这个,她忽然笑了起来,弄得陆长歌有些摸着头脑,“怎么了?我开车你不敢坐啊?”
“不是。”她摇头,把碎发撩在耳朵后边看着远方说,“其实……我骗了你。有不少男生给我写过情书。”
“就知道是这样。”
“但是写在纸上的人很多,甚至会有人跑过来,憋了很久就为了说一句我喜欢你。可是从来没有人做过什么。一度让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对一个人好很难。”
这句话陆长歌听懂了,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讲他没听懂,“所以呢?”
许秋雪欲言又止,还是摇头,“没什么,就是把实话告诉你。”
“这样啊。”他带着几分疑惑点着头,不过也没想到什么,而是提醒说:“对了,你也别觉得这些喜欢很廉价,你可以不接受他们的爱慕,但不要像对待垃圾桶里的垃圾一样对待他们,包括你到后面上了大学也是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讲?”
陆长歌说:“这世上,有的人漂亮、有的人聪明,这些是出生就有的,或者可以称之为天赋。但善良不是天赋,善良是一种本事,我希望你是个善良的人。”
“你说话像外公一样。”
“哈哈。要不怎么当你哥?”
许秋雪问出了很久的疑惑,“你干嘛一直让我叫你哥?”
陆长歌说:“因为我本来就是你哥啊。”
没能聊太久,因为车来了。
上车以后,他又看到她骑着三蹦子顺着原野上的那条长长的水泥路晃回去,汽车很快,视线中许秋雪也很快变成一个黑黑的点。
她回到家以后就被老太太拉到偏房,五百块也塞到她手里,并嘱咐她:“你自己收着,别和你爷爷讲啊。”
她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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