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双向选择

秋天的夜渐长，罗德舒睡一晚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灰暗的。

房间里的空气飘着淡淡的香气，他忍不住翕动鼻翼轻嗅，让它们随着呼吸进入肺腑里。

这种淡雅的味型，感觉有些熟悉。

罗德侧过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温妮？”他很是惊讶，下意识脱口而出。

记得在入睡前，他是按日常的习惯锁好了门窗的，这也就意味着魔女小姐是趁他处于舒睡状态的时候进到房间里的。

如果换作别人，感知敏锐的巴克肯定会有所反应；

可是当“入侵”进来的人是魔女小姐的时候，她实在拥有太多方法用以避开巴克和他的感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他的身边来。

而自从他用“终极魔法”的借口草率地瞒过魔女小姐之后，她好像越发显露出在犯罪边缘疯狂试探的潜质了……

现在的温妮很不对劲，在罗德的印象里，这种时间点她应该是窝在软床上抱着可爱玩偶，屈服在暖和棉被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然后被无情封印镇压的状态才对；

可她却一反常态的出现在这里。

“罗德~”

魔女小姐困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像个不倒翁一般晃晃悠悠的坐在椅子上，拉长的尾音充满了无力抵抗睡意的倦怠。

仿佛只要罗德伸出指头，在她的脸蛋上轻轻一戳，她就可能立马倒头就睡似的。

罗德算是被她这副娇憨的模样逗乐了，“哪个笨蛋教你这么干的？”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的温妮，最后还是倒下了。

趴在罗德的身上的魔女小姐，十分眷恋地蹭了蹭带着他体温的被子，而她的答话一如入眠后不自觉发出的梦呓。

“莉特…说……

“如果罗德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那肯定很快就会喜欢上我~~”

罗德笑着说：“我可不喜欢笨到无可救药的女生。”

不过等他说完之后，回应他的只有魔女小姐浅浅的呼吸，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指腹轻轻划过身上的魔女小姐的银白马尾辫发，屈起指节勾起一束，她柔顺的发梢却又从他的指缝间悄然溜走。

‘其实笨拙的魔女小姐也很可爱……’

突然在脑海里泛出这个念头，倒让他哑然失笑了。

他将魔女小姐扶了起来，让她顺势枕在自己的肩头；

掀开被子之后，他从中“金蝉脱壳”，却把无防备的温妮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似乎是感受到温暖的被窝，温妮轻抿樱唇，面上透露出些许难得一见的笑意。

“呼~~”

罗德长长舒了口气，这副模样的魔女小姐显然更有杀伤力。

怕再在房间里待下去，可能随时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罗德连忙取来一件外袍，带着门走出了房间。

然而恰巧在他关好门转过身的时候，魔女小姐的女仆莉特也刚好从隔壁的客房走出来。

见到罗德的扮相不是很好，臂弯还挂着件绒袍，女仆小姐多半能猜到这是因为自家小姐的缘故。

作为照看温妮多年的女仆，莉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维护下她的主人。

“非常抱歉、罗德少爷，还请原谅小姐的任性。”

罗德随口问道：

“那该不会都是女仆小姐你教的？”

“——欸？”

莉特看上去不是很懂他的意思，“罗德少爷您是指？”

罗德把左手一摊，“一醒来、就见温妮在我床边犯困。”

“看来是小姐她误会了我的意思，”莉特当即有些苦恼地说，“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小姐她多陪伴在罗德少爷您的身边，

“直到您习惯有小姐在身边的生活，到时候罗德少爷自然而然的就离不开小姐了。”

面对这么直言不讳的女仆小姐，罗德真有点哭笑不得。

“温妮她真是心甘情愿的？”

显然，这种事并不符合温妮的性格，她也不是盲目行事的那一派，明明昨天晚上才拿他测试书上的内容。

“小姐她可是离开了她冷天时节最爱的被窝，少爷您应该明白，小姐她对赖床的执念有多么深沉。”

罗德假装在原地打了个踉跄，上肢直接靠在了墙上，“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好沉重……”

经女仆这么一形容，他终于是能理解魔女小姐到底是以何等坚韧顽强的意志力，才能坚持到他醒来的。

若是放在以前的温妮身上，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她可是那种只要周围环境稍微合适一点，不出一时半刻就能原地睡着的类型。

虽然最后她还是倒在了棉被的“魔法攻击”之下，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罗德少爷您即使想拒绝小姐的亲近，也恳请您温柔一点。”

莉特俯身向他行了一礼。

“拒绝什么的…我倒不至于这样想……”

就和他之前承认过的一样，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很难不会对魔女小姐心生好感。

在这个问题上面，就连他也不能免俗。

罗德犹豫着说：“只是万一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话，该怎么办？”

抛开他还未行成年礼不谈，菲尔德家三代单传，老葛朗台还一直在为“开枝散叶”的事推波助澜，撺掇他去勾搭皇家少妇和贵族千金呢；

说不定那个老登已经背着他，偷偷替他和其他自由城市汉萨商人的家族女眷定了联姻；

这也就是罗德一直不太想搭理霍金斯·菲尔德的原因之一，老霍金斯可是有前科的；

是故，真不是他无动于衷，他可是血族亲自认证过的纯洁好男孩，要怪就怪那些血族就好。

“不论结果如何，那都是您和小姐做出的共同选择。”

女仆小姐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反倒中肯地说。

而发展到最后的结果无外乎那么几种，想来也确实是随罗德和温妮的决定而定的，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类似，都是双向的选择。

“如果可以，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毕竟温妮是在女仆小姐你的引导下才这么做的。”罗德看着女仆莉特，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其实她想知道的那个‘秘密’，可能会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我没有欺骗她的意思，但如果她始终抱持着这个目的，那么我并不看好最后的结局。”

“您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同时也是小姐她唯一的友人，

“既然小姐选择了罗德少爷您，身为侍从的我自然也会跟随主人无条件相信，还请您负起责任来。”

“责任么？还真是久违的字眼啊……”

罗德摇了摇头，大有点“债多不愁”的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