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基里,奥丁的侍女,在诸神宴会中斟酒的女武神,最重要的职责莫过于帮奥丁保卫阿斯加德,统帅英灵大军。
而为了充实英灵殿,奥丁需要众多的英勇的战士,因此他频繁在人间挑起战争,为了前往阿斯加德的英灵殿享受长生,因此维京战士全都悍不畏死,在临终前高呼瓦尔哈拉或者女武神的名字。
女武神只会遴选最英勇的人类战士,因此战争和决斗就是女武神的遴选舞台,卡文英因为得到过布伦希尔德的承诺,所以在他临死前,布伦希尔德一定会接他前往英灵殿。
“爱丽儿,帮我把衣服盖上,有人来了?”卡文英即便是经历了海王宫殿这一遭,脸皮已经很厚了,可是面对昔日告白的爱人,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啊!”爱丽儿表情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帮你挡着呢,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她在心里想着,实际上美人鱼的穿着格外清凉,头上戴着珍珠花环,尾巴戴着牡蛎,胸前带着贝壳,看上去饰品繁多,可是海洋的环境根本就不需要人类用来保暖的衣服,爱丽儿她们爱穿只是憧憬人类世界的举动。
在海王宫殿的日子,小美人鱼公主们都穿着人类的丝绸衣服,实际上只是为了配合卡文英的审美而已,在海底世界穿衣服,那感觉可不会舒服的。
可就像老祖母所说的那番话,为了美,总是要有所忍耐的。
被人看了清凉的后背,以及前身的胸衣,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然而卡文英的态度格外认真,她还是乖乖从对方的身上下来,穿好自己的衣裳。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因为布伦希尔德的到来,卡文英这个时候反而精神奕奕地恢复了自己的力气,他坐在地上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向着美丽的女武神露出微笑。
“您是来接我的吗?”卡文英问道。
爱丽儿听见卡文英说的话,转过身看见在黑夜中发着光的仙女,惊讶得捂住自己的嘴,在人类的故事中,她自然是听过奥丁的女武神大名。
布伦希尔德看向卡文英的脸,又看向了一旁的爱丽儿,男人英俊,女人也格外美丽。
卡文英就不说了,爱丽儿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柔弱,就像是易碎的珠宝,让人心生怜惜,那俏生生的小脸蛋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恨不得将其养在鸟笼或者鱼缸里,她的身上还戴着自己黄金戒指的复制品。
“是的,我是来接你的,只是我宁愿你活着,毕竟接引死去的战士英灵是我的职责,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你的情人,又有几个女人愿意亲手带着心上人前往亡者的英灵殿。
你不应该这样就死了,尽管你以武力和英雄证明了你登上英灵殿的资格,可是你还要建立功勋,获得荣耀,就这样上去的话,你的地位并不会高。”
布伦希尔德用着悲怆的声音说道,在自己的爱人即将登上死亡的阶梯之时,她的心中悲痛早已经压过了嫉妒。
维京人生活在苦寒之地,对于英勇的战士而言,能够在死后享受永生,每天无尽的战斗和享受酒肉,这是最大的快乐,然而这种快乐只是低层次的快乐,对于诸神,对于仙女而言,这个世界最大的快乐,远不止饮酒和吃肉。
维持着温饱,参加无尽的宴饮就足以奥丁笼络无数凡人了,可是这种享受终究只是低层次的,人间的国王早已经得到了满足,因此国王们只要能活着反而不愿意登上英灵殿。
毕竟有钱的国王,他们的快乐,是一般维京人想象不到的。
这种快乐,也就比在海王宫殿强。
是的,哪怕是希腊历史上的半神英雄阿喀琉斯在冥界,凭借身上所拥有的荣耀成为了冥界之王,他也不曾开心,期望能够回到人间享受征战、肉欲等快乐。
当上国王,以及真正的大英雄,在阿斯加德是能够得到次级神灵的地位,例如曾经打造700枚黄金戒指的伏尔隆德。
卡文英还未曾建功立业,人就死了,这不符合布伦希尔德最初的期望。
布伦希尔德是神王奥丁和智慧女神埃达的女儿,在希腊神话中和她地位类似的不过是战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和青春女神赫柏之流。
赫拉克勒斯以半神半人之躯,完成了伟大的十二项功绩,因此死后成神,迎娶了宙斯与赫拉的女儿,青春女神赫柏。
卡文英想要和布伦希尔德结合,至少也要达成相似的成就。
卡文英沉默,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某种程度他确实辜负了布伦希尔德的期望。
荣耀就像是东方童话故事中的功德一样,积攒的越多,下辈子投胎投得就越好,如果真的获得了举世无双的大功,那么可以直升天界当上神仙,功德越高,飞升得就越高。
“抱歉!”
“我不想听到你说抱歉这番话!”
布伦希尔德脸上的表情极为恼怒,她牵着马来到卡文英的面前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当初自诩女武神救世主的人在哪里?
杀死奥恩德拉古尔的亡灵的人又在哪里?
明知道我的身份,向着奥丁的女儿,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向着堂堂女神求婚的人类王子又在哪里?
福丁布拉斯,你的高傲和征服在哪里?
还有你的勇猛,怒气和吹嘘?
我是奥丁的女儿,论起血脉是你的先祖,就像赫拉克勒斯迎娶赫柏,按着仇人(赫拉)的女儿高贵的头颅在自己面前俯首,让她为自己生下孩子。
这就是你应该做的啊!
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你。”
布伦希尔德的话让卡文英沉默,让小美人鱼格外震惊,显然这位女武神和卡文英的关系,并没有对他说过。
“您是他的情人吗?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就要死了,为什么不陪伴着他走完生命最后的日子,反而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昔日你爱过他,现在却厌弃他。”
爱丽儿问道,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卡文英在布伦希尔德的斥责下沉默,然而她却觉得不应该这样说他。
在她的记忆中,卡文英留给她的永远是美好的一面。
“我厌弃他?”布伦希尔德语气不再如刚才那样凛冽,也不再是女武神一般气势汹汹,她如同凡间女子那样露出虚弱感,“我不是厌弃他,而是爱着他。正因为爱他,才不能不可怜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曾经是我送给他的。这是订婚的戒指,也是婚姻的戒指,纵使分别,也能凭借这戒指联系。”
“啊,这个!”爱丽儿看着自己的戒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脱下来还回去,却又舍不得,心中格外矛盾。
“我不喜欢你,爱丽儿。
作为仆人,忠心爱着自己的主人,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我对于神王的职责。
可是我也同样爱着他,倘若我要称赞我所不愿意称赞的忠实,自己的职责,那么我的心里是格外痛苦的。
因为我倘若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忠于奥丁,就只好不忠于自己的心灵,没有任何办法。
我必须做出选择!”
布伦希尔德说道,这个时候她将要面对选择,作为女儿,作为侍女履行对自己父亲奥丁的职责将卡文英的灵魂带走,还是让他活下来。
“爱丽儿,你知道婚戒的秘密吗?”布伦希尔德问道,爱丽儿一阵茫然,随后缓缓说道,“婚戒在人类的世界是婚姻的契约象征,夫妻双方,无论贫穷富贵,还是生老病死,在其一生中都互相扶持,将对方视为自己的主人,彼此忠诚,最终抵达生命的尽头。
这是婚姻的契约。”
“很好,我有办法能够让卡文英活着,只是需要你做出牺牲。”布伦希尔德点了点头说道,“婚姻的意义就在共同组建家庭,福祸共担,一荣俱损一损俱损,休戚与共。
宙斯和赫拉的婚姻,让赫拉能够分享宙斯一半的权柄,出行都有雷霆相伴,而雷霆本来是宙斯的权柄。
人间的女子因为嫁给国王,所以当上了王后,因此可以同样戴上王冠,成为一个国家的女性君主。
当你发自内心愿意嫁给卡文英的时候,我就可以施法,让你的三百年生命和卡文英的生命彼此平均。
他就能活下来,这场婚姻多少有些违规,因为天后弗丽嘉不保护人鱼和人类的婚姻,所以我将作为婚姻的见证者。
而你,除非获得人类的身份,不然这场婚姻,这辈子都见不了光。”
布伦希尔德平静说着,她只是给予卡文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世界上会有傻到,用自己三百年的生命换人类区区五十年的生命。
答应并非是爱丽儿的义务,拒绝也是符合情理。
两人的谈话,卡文英一概不知,因为这是布伦希尔德通过自己的戒指达成的心灵感应,所以她只能将这一切归于命运。
如果不是真心,婚姻就不会成立。
见着爱丽儿没有任何反应,布伦希尔德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上前,想要将卡文英的灵魂带走,然而正在这个时候爱丽儿却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真的可以救回卡文英吗?”
布伦希尔德格外震惊,高兴之余,心里也不舒服。
自己好像被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