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地道道的祖安人,我愿意为底城,为祖安的发展奉献自己的力量……”
特罗巴多,一名人到中年的祖安机械师,有些拘束地坐在简朴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黑发褐瞳的男子。
那个男子气质沉稳,哪怕坐在沙发上,都遮挡不住他的身形高大,刀削斧刻般的脸庞,使他显得有些威严而不近人情,左眼之上的断眉衬托出一股凶狠的气息。
而他下巴和两腮之间淡淡的胡茬,似乎能看出这个男人,要比看起来年轻一些,但特罗巴多却丝毫不敢因此小觑他。
实在讲,在底城,在祖安,没有任何人敢小瞧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
“但是,我的女儿,我的独女,我的掌上明珠,她已经逐渐长大了……她很漂亮,也很有天赋,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蹉跎在底城。”
特罗巴多顿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来,我靠自己的手艺结识了不少上城的朋友,但当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却无一例外地用各种借口搪塞我,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祖安人……于是我对我的妻子说,在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克里斯托尔先生能帮我们!”
咔擦!
烟斗中的烟叶被点燃,托尔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将烟气吐出来。
“我们是老交情了,特罗巴多,在黑巷刚刚有起色的时候,你的技术,和你的人脉,帮了我不少忙,这份友情我永远都会记得。而我,从来不吝啬对朋友施以援手。”
托尔招手示意了一下,一直在一旁等候着的瓦斯塔亚少年走了过来,为特罗巴多倒上了一杯酒。
特罗巴多急忙谦卑地托住杯子,丝毫不敢托大……他认识这个少年——刀疤,野火帮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风云人物,心狠手辣的代表。
伴随着黑巷逐渐崛起,这个黑巷孕育出来的祖安顽童团伙,也开始展露了头角。
“但是,你不坦诚,特罗巴多……你宁可相信你那所谓的上城朋友会帮你,也不先来找我?”
“我……”
特罗巴多额头沁出了汗水,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咬牙开口道。
“我深表歉意,克里斯托尔先生,但我依旧衷心地请求您帮我这个忙,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做不到,特罗巴多……”
托尔抿了口烈酒,酒精和烟叶燃烧混合的味道,让他微微有些沉醉。
“我理解你作为一个父亲的舔犊之情,但我也希望你理解我作为黑巷之主的苦衷……如果每个人都来求告我,希望我帮他们过上上城人的生活,难道我都要去一一满足吗?”
“请您提出要求吧,只要我们夫妻两人能做到,我们一定……”
“不不不,特罗巴多……你一点都不尊重我,说实在的,你拿我当什么?”
托尔眉头慢慢拧到了一起,特罗巴多忍不住呼吸一滞。
“是能够坦诚相待的朋友,还是……只是一个交易对象?我不禁怀疑,你来找我是友谊的驱使,还是仅仅只当是个交易。”
“我明白了……”
特罗巴多似乎明悟了什么,端起酒杯,站起了身,走到了托尔面前。
“我的女儿,她是个善良美丽的孩子,但这个世界却一点儿都不善良……只是一个父亲是无法保护她的,她需要有一个真正有地位,有能力的人,成为她的第二个父亲……”
特罗巴多深深地躬下身,捧着自己的酒杯,递到了托尔的面前。
“我衷心地请求您,能够成为小女的教父,克里斯托尔先生!”
托尔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是在考虑,而特罗巴多则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你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两个月前刚过完她的十岁生日。”
闻言,托尔点了点头。
“年龄差的有点小,但也还算合适。”
托尔举起酒杯,与特罗巴多碰到了一起。
“那么,我很荣幸接受这份殊荣。”
特罗巴多喜出望外,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仰起头,将一整杯高度烈酒一饮而尽,被辣的脸部涨红,却依旧强忍着没有咳出来,而托尔则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
“既然如此,不管是出于对朋友的友谊,还是对女儿的疼爱,我都应该出力,帮你解决这件事。”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那么,我该什么时候带小女来见见您?”
托尔用手指敲了敲额头,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开口道。
“下个月一号吧,每个月的那一天,我都会向风灵祷告,就让迦娜女神来见证这件事吧。”
托尔实在想不出在底城还有什么更有仪式感的路数,除了迦娜。
“是,我一定会为那一天做好万全的准备!”
“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女儿的名字。”
“她叫萨勒芬妮,是个漂亮的姑娘,长得像她的妈妈。”
“嗯……”
托尔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随后端起了剩下的半杯酒,微微抬了抬。
“我会帮助你和你的家人,能够在上城过安逸的生活。但是,如果有一天,也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我希望你能够记得,你是个祖安人。”
“我明白,克里斯托尔先生。”
“那这件事就暂时这么决定吧,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可以回去,等待好消息了。”
“是,再次向您表达我最诚挚的感激,克里斯托尔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刀疤,替我送送特罗巴多先生。”
刀疤闻言立刻走到了特罗巴多的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见状,特罗巴多也不敢再叨唠,再次向托尔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跟在刀疤的身后,离开了房间。
随着刀疤和特罗巴多前后脚相继离开,房间的大门被关上,周围的环境再度变得沉寂起来,房间中似乎又只剩下托尔一个人。
托尔缓缓仰起头,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脸上疲惫之色难掩,再没有刚刚的威势。
“就连特罗巴多……祖安正在渐渐失去人心啊……”
“嗯哼~还真有范哈?”
就在托尔仰靠在沙发上时,一个靓丽的身影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两条大长腿跨过托尔的肩膀,交叉放在了托尔的胸前。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爆爆突然出现在托尔身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托尔的头发。
当然,尽管托尔等黑巷亲近的人都叫她爆爆,但是现在的她,却已经是众所周知的金克斯了。
托尔并不在意这个,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如果改个名字就能让爆爆稍稍忘记过往的苦痛,托尔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