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窟

“大队长，还有通知书吗？”

李伟在林大栓身边轻声问。

“是呀，怎么没有秀秀和海川的？”

孙大壮一拍脑袋，连忙追问。

“对呀，他们两个复习得那么好，很多我们不会做的题，他俩都轻松做出来了，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被录取呢？”

赵平安也忍不住问。

“没了，都在这儿了！”

林大栓暗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声音已经沙哑得像是一个破风箱。

“这怎么可能？”

孙大壮和李伟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真的是晴天霹雳，陆海川和林秀秀愣住了，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周围的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却又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听不真切了。

林秀秀的眼泪忍不住一下夺眶而出，她猛地甩开陆海川的手，踉跄着跑出院子。

陆海川想追上去，却被林大栓一把拉住。

“让她静一静吧。”

林大栓摇摇头，拍了拍陆海川的肩膀。

“海川，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次没考上，明年你们再考就是了。”

明年再考？

陆海川苦笑。

这三年他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大队长，我怕秀秀出事！”

陆海川说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朝着林秀秀跑去的方向追去。

等他找到林秀秀的时候，她正站在村口的小河边，河面早已结冰，寒风凛冽。

她像一尊雕塑般站在河边一动不动，任凭寒风吹乱她的头发。

“秀秀！”

陆海川心疼地喊道。

林秀秀缓缓转过身，泪流满面。

“海川哥……”

她哽咽着。

“我们……我们都失败了……”

“不，我们都没有失败，只是暂时失利罢了，不用太放在心上，可能是今年报考A大的人太多了，我们或许应该调低自己的志愿！”

想到这里陆海川心如刀绞。

但也只能强打精神安慰林秀秀。

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踏上了冰面。

“秀秀！别！危险！”

陆海川的心猛地一沉。

心心念念的梦想突然破灭，林秀秀现在情绪很激动，他真怕她一时间想不开。

可林秀秀像没听到他的喊声，继续往前走，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卡兹”声。

“秀秀！快回来！”

陆海川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然而，还是晚了。

咔嚓——

林秀秀不小心堕入了冰窟里。

陆海川因为惯性，也一起掉了进去。

“啊！”

林秀秀尖叫一声。

“秀秀！”

陆海川大喊，却被呛了一口冰水。

刺骨的冰水瞬间将他包围，他拼命想要抓住林秀秀，却感觉手脚麻木，使不上力气。

“救命！快来人啊！”

林大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幸好林大栓也跟出来了，及时发现落入冰窟的林秀秀和陆海川。

不知过了多久，陆海川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冰窟里拉了出来。

他浑身湿透，冻得瑟瑟抖动，牙齿打颤。

很快他被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被裹上厚厚的棉被，躺在温暖的炕上，意识逐渐清醒。

周围好几个人都在围着他转，有的给他准备姜汤，有的又给他盖上一层厚被子。

“秀秀呢？她怎么样了？”

他抓住一个人的胳膊急切地问。

“没事，不用担心，她也被救上来了，就是呛了几口冷水，现在也已经醒了。”

说话的是孙大壮。

这时赤脚医生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海川？”

赤脚医生关切地问。

陆海川摇了摇头，尽管身体还在抖，但他更关心林秀秀的情况。

“我没事，医生，秀秀她……”

“她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也有些冷，不过已经给她换了干衣服，又喝了热姜汤，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赤脚医生边说边检查陆海川的体温。

陆海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终于是放心了。

“海川，你快把姜汤喝了吧！喝了以后先好好躺着休息，明天你就差不多能欢蹦乱跳了，你身体底子还好，别担心！”

赤脚医生检查完说着，接过李伟端过来的姜汤送到了陆海川嘴边。

陆海川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热姜汤喝下肚，陆海川感觉身体渐渐回暖，心中的焦虑也随着温暖感慢慢消散。

他环顾四周，看到孙大壮和李伟，还有赵平安等几个知青关切的眼神。

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们。”

陆海川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了感激。

“别客气，海川，可不要做傻事啊，你和秀秀这次只是暂时失利。”

孙大壮拍拍陆海川的肩膀。

“是啊，海川，你们还年轻，机会还多的是，这次不行，咱们下次再来。”

李伟也安慰道。

陆海川点点头，他明白朋友们的好意，但他心里清楚，他和林秀秀需要的不仅是安慰，更需要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我想去看看秀秀。”

陆海川挣着想要起身。

“我扶你过去吧！”

孙大壮扶着陆海川缓缓站起来。

陆海川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知青点，他被送到了大队长林大栓的家里来了。

“大队长说，他家的土炕更暖和，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孙大壮看出陆海川的疑惑，解释着。

陆海川点点头。

两人走进另外一间房。

孙大壮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海川看到了林秀秀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不是说醒过来了吗？

“秀秀……”

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林秀秀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是陆海川，眼泪又流下来了。

“海川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傻瓜，说什么呢，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帮你设计好志愿，A大是津市的重点大学，肯定很多人报考。竞争肯定更激烈，下次我会好好考虑一下咱们的志愿。”

陆海川轻轻握住林秀秀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秀秀，我们只是暂时遇到困难，但困难是暂时的，我们可不能放弃了。”

林秀秀的眼泪再次滑落，声音哽咽。

“可是，海川哥，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秀秀，我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一次失败而已，不要放弃。”

“再说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林秀秀看着陆海川，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只要有陆海川在身边，她就有勇气。

“海川哥，我答应你，我不会放弃。”

“大队长，公社来人了！”

忽然有人在林大栓家门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