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丽十年夏。
傍晚时分。
南国西北一名叫石畔村的小村落里炊烟寥落。
天边乌云滚滚,雨夜将至。
村道上,沐思瑶提着刚给阿娘买的两包药往村里跑。
正跑着,一颗石子擦过,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接着又是一颗石子砸中药包,药散落一地。
随即便听人唱起了打油诗。
“村有野妇住西头,无羞无耻贱骨头。生个野种不嫌臊,有娘无爹犹条狗。”
沐思瑶停住了脚,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难掩愤怒的瞪向路边唱打油诗的那群孩子,飞起一脚,一颗石子飞出,正砸在为首的瘦高孩子额头。
“呀!”那孩子痛呼一声,一边捂着头一边指着沐思瑶叫骂,“你这野种竟敢打俺,你们还愣着干啥?给俺打!”
一群孩子纷纷朝着沐思瑶扑来。
自沐思瑶记事起,就因为自己有娘没爹一直被村里的孩子们欺负,羞辱奚落,甚至动手。
虽她力气超出常人,可年幼的她仍旧还手无能,身上三天两头的挂伤。
但她却从不敢让阿娘看到,她知道阿娘软弱心思又重,看了也只会徒增她的烦忧。
可如今沐思瑶长大了,十二岁的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年幼任由他们欺负的小丫头。
这些年她扮作男孩去镇上找活干,又包揽了家里的活,力气自是早已远超常人,加之为了应对村里孩子们的欺负,她也练就了一些技巧。
之前她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可今日,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阿娘又好几日不曾吃药了,身子也愈见虚弱,她辛苦了五日挣的钱才买来这两日的药,却被他们打的撒了一地。
不可原谅!
第一个冲过来的孩子还没碰到沐思瑶便被她一脚踹开。
接下来一个不怕死的也被沐思瑶捏着手腕摔了出去,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其他人瞬间愣住,面面相觑着不敢上前。
她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被砸的瘦高小子却是不顾,随手抄起一截木棍就朝沐思瑶身上砸去。
沐思瑶眉间微微一皱,抬手竟一把抓住了砸下来的木棍。
不等瘦高小子反应过来,便抓着木棍往自己身前一拉,接着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人踹出两丈之外。
“哎哟喂!疼死俺了疼死俺了!”瘦高小子捂着率先着地的屁股哭嚎起来。
见他如此,其他孩子越发畏怯,在沐思瑶凌冽的眼神下纷纷退到瘦小子身侧,任凭瘦高小子如何怂恿,他们也再不敢上前。
霎时,一记惊雷乍然响起。
孩子们吓得一哆嗦,沐思瑶两步上前一把揪住瘦高小子的衣领,眯着眼警告道:“不想挨揍以后就离我远点,拳脚无情,你们自己撞上来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罢,甩开他,回头捡起地上的药,起身便走。
身后传来瘦高小子的叫嚣声:“你给俺等着!俺这就回去告俺阿爹阿娘!去找里正让他把你们这对不知羞耻的母子赶出石畔村!”
沐思瑶再未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这些话她早不知听了千百遍,可里正却从未去过她家。
天彻底暗了下来。
不等她到家,大雨便倾盆而下。
雨水拍打着地上的尘土,夏日的闷热和土腥味萦绕在鼻尖,只觉胸口一阵发闷。
沐思瑶无瑕顾及这些,担心药被雨水淋湿,她将药紧紧的护在胸前,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那扇早已破旧不堪的木门。
她们住的这方窑洞在村子的最西头,也比其他人家的窑洞要多上两个山坡,方圆一里内除了几座坟头外只她们一户人家。
即便如此,这也是捡了别人荒废不用的破窑洞,勉强住人罢了。
“阿娘,我回来了!”沐思瑶一边查看着怀里的药有没有淋湿一边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洞外雷声阵阵雨声哗哗,洞内却寂静无声漆黑一片,沐思瑶的心陡然一沉。
猛然回头,一道雷光闪过,竟看到一个身影倒在炕边,沐思瑶来不及将身上破烂的湿衣裳脱下便冲了过去。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