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珠儿抱臂,一脸娇蛮地侧头看着秦川不说话,后者无语,递上一张五十两银票:
“姐啊,你干脆别当宫女了,出去当山贼吧!”
珠儿举起银票,美滋滋地验钞:“算你有孝心~陛下还睡着呢,你等会儿吧。”
秦川挑眉,眸中带了一抹玩味:“还没醒?”随后勾唇坏笑:“我进去叫醒陛下……”
珠儿柳眉倒竖:“大胆!老实待着。”
两人说话间,女帝的声音从内室传来:“秦川来了吗?叫他进来。”
“是。”珠儿气鼓鼓地瞪着秦川。
秦川来到了女帝寝宫,女帝一身淡黄龙袍,正坐在塌上批折子,见秦川进门,平静如潭的眼底闪过一丝涟漪。
她刚想跟秦川拉点家常,温存一下。
后者就立马收起与珠儿玩笑时的神情,认真道:“陛下,臣有要事。”
女帝登时兴趣缺缺,但却也知道正事要紧,屏退左右后:“说吧。”
秦川将赵丰年的话,与自己对太后的推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帝。
女帝仿佛并不意外,道:“情理之中,太后根基太深,这也是为什么看到先帝遗诏后,朕没有动手的原因。”
她深深看了秦川一眼:“秦卿,你很聪明。”
老子知道。
秦川心中暗道,面上却谦虚:“陛下圣明,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与太后勾结的卧底。”
女帝长叹一口气道:“说来简单,但是在周朝的那些老臣既然能活到现在,城府必然极深,找出与太后勾结的人,谈何容易?”
秦川眉头微皱,思忖道:“为安全起见,出征之事,请陛下务必推迟。”
女帝点头:“这是自然,”
突然她眼睛一亮,一丝娇羞在凤眸中闪过:“你……关心我啊?”
她甚至忘了称呼礼道,满眼都是笑意。
由于她的话太过跳脱,秦川一时没听清楚:“陛下说什么?”
“哦……朕问你,那个窑炉那边怎么样了?”几乎瞬间,女帝就收敛了神情。
她如今的身份,还不宜与秦川如此接近!
秦川正好借着机会,将刘福来的事告诉了女帝,并向女帝请旨道:“臣想请陛下,召高丽国永平公主觐见。”
女帝明白秦川的意思,点头道:“是该敲打敲打高丽了。”
随即她“嘶”了一声:“老花镜只有两块小薄片而已,能用多少原料,用得着开二十个窑炉么?”
秦川勾唇一笑,道:“陛下真是明察秋毫,老花镜的确用不了太多原料,臣要做的,是推广玻璃。”
女帝眉头微骤,轻轻歪着脑袋思考:“你的意思是……”
秦川随手一指:“陛下且看这窗户,用明纸糊床,虽然透光,但视线模糊,加入换成玻璃呢?不仅视线清晰,而且比明纸能挡风保温。”
女帝冰雪聪明,瞬间明白秦川所指:“不只是玻璃,还有门,甚至柜子橱子……”
不仅是某个玻璃制品,而是一整条产业链!
秦川笑着点头:“陛下圣明,老花镜顶天了一人也就一副,而用在日常生活中的玻璃则相反,几乎所有的装潢都要用到玻璃,这才是我们的市场。”
女帝勾唇一笑:“难怪刘福来要偷什么秘方。那永平的事也交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推广玻璃?”
“大概本月底,臣会挑几户民房试试。”
“好,你回吧,朕要处理先帝留下的卧底名单了。”
然而秦川一动不动,女帝回身挑眉道:“还偷什么事?”
“臣想让陛下安排一个侍女,到御前伺候。”
女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顺口问道:“谁啊?”
“就是昨日助我们除掉太后的婉儿。”
“哦,她啊……”
女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小声嘟囔:“婉儿确实漂亮,还温柔……”
秦川听得莫名其妙,清咳一声道:“那臣先告退了。”
女帝看着秦川的背影咬咬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压下去了。
秦川从女帝宫中出来后,并未直接离去,而是来到了内务府。
秦川坐在内务府的前厅,喝着茶水等人,内务府总管跟弥勒佛似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此次进宫,不仅为了警告女帝出征,也是想会一会婉儿口中的那个神人——张宜。
张宜消息灵通,又为人圆滑,做起事来自然更容易,如果他人品可靠,那么让他做大太监辅佐女帝也不是不可以。
半刻钟后,张宜走了进来,见着秦川赶忙握手示好。
秦川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番,这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普通身材普通长相,唯一能把他和人堆区分来的,就是他耳垂正下方的一颗黑色痣。
秦川笑道:
“张大人今日很忙啊,是我挑错了日子。”
“哎哟秦大人哪里的话,真是折煞奴才了!”
张宜知道秦川在打量自己,也不反抗,就低眉顺眼地等他打量完。
最让秦川饶有兴味的,是张宜的性子。
在外人看来,秦川是女帝面前的红人,他原本以为张宜会侃天侃地,再不济也会受宠若惊地讨好秦川,没想到他竟然能沉得住气。
秦川满意地站起身往外走:“咱们去外面聊?”
张宜赶忙称是,两人来到御花园南角的小湖边,这里鲜有人至。
秦川开门见山道:“张公公被太后塞到内务府数年,日子不好过吧?如今太后倒台,你可想过东山再起?”
张宜人畜无害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张宜不敢,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你倒是谨慎。”
秦川勾唇一笑,道:“如果我说,可以为你在陛下面前,谋下御前大太监的职务,你该如何谢我?”
张宜陡然一惊,肩膀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这事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祖坟冒青烟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但张宜却微微一笑,眼神深不见底,道:“秦大人为何愿意帮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