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莲酒坊

武林纷争,仙门逐鹿,其核心仍是强者为尊。

既有强弱之别,境界便分高低。

从气府境到天人境,提升的不仅仅是能力,更是可以修炼更强功法的前提。

而修为就是进入下一境界的基础。增加修为的方式则是炁。

每一次的吐纳,包括修炼都会产生炁,相对的,一切行为甚至受伤都会消耗炁。

炁有阈值,超过阈值的炁每隔一段时间会自动转化为修为。

而若炁低于阈值,则会损耗修为来补充炁。

炁存在于天地之间,不同功法对于炁的帮助也不同。

柳仲溪体内的无念神火,每日可以产生大量的炁,但也导致宿主体内炁的阈值极高。难以转化修为。

无念神火的炎阳可以压制一切水,寒,阴,毒。

可惜柳仲溪不曾修炼过功法,每日产生大量的炁始终无法越过阈值积累修为。

如今仙宗选拔在即,柳仲溪也想借此机会,进入境天宗。

但眼下还需为东海水师筹募军饷,云淮衣几次来信,多少都有提及此事。二十万两对于柳家来说并不算多,但对柳仲溪个人来讲并不算少。

他已经五年没和父亲说话了。

虽然同处扬州,但柳仲溪早就搬出柳府,住在青鹿苑。

自己只经营一个茶园与一间棋社,足够日常的花销。

所以他才想到了吕玉楼。

这才又有了与吕玉楼的赌约。

……

“柳仲溪,今天你输定了。”

青莲酒坊内,柳吕二人相视而立,年轻气盛的吕玉楼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撂下狠话后,吕玉楼旋即又打了个响指,便有人从后面抬来此间的镇店之宝——朔方酒尊北陵雪。

此酒一出,满座惊叹。

那青莲坊大掌柜侯通更是亲自将北陵雪开启,一时间香气四溢,浸满了整个酒坊。

有道是迷莲千簇白,醉柳两行青。羽翎飞作雪,朔北晓寒星。那是一种超凡绝世的感觉,仿若江南暖春遇见塞北寒冬,永不得见的二者却在此刻完美碰撞融合。这种酒香,除了号称朔方酒尊的北陵雪外,放眼天下怕是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柳仲溪则仍旧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与吕玉楼表现出的态度截然相反。

比酒量,按理说二人相差不多。

但吕玉楼今天如此自信笃定,柳仲溪就有理由怀疑他暗中在酒里动了手脚。

与此同时,买了柳仲溪胜的小乞丐看着二人的眼里忽然精芒闪烁,好像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便见他绕开人群来到酒保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其拉到一旁的角落,眨动着人畜无害的眼睛,小声嘱咐道:“一会那位姓柳的公子必定要求换酒,你快去另外准备两坛酒。两坛酒里面,一个五分水五分酒,一个三分水七分酒,七分酒的那坛里你再兑点最烈的酒给那位吕姓公子。“

那酒保听了他的话倍感奇怪,忙瞪了他一眼叱道:“咦,你这提议好没道理,人家赌斗干你屁事,再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去做这等龌龊事?最关键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换酒?“

“哼!”见这酒保不买账,那小乞丐双臂抱在胸前,蹙了蹙鼻子,却出言威胁道:“小心我告诉你家掌柜,说你私收客人银两,还偷吃客人东西。”

那店里的酒保一听这话便急了,“咦!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又没收你钱,怎能无缘无故污我清白?”他虽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声音却压得很低。

“我都在这观察一整天了,一看就知你是那种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人。刚才对桌有个客人叫你半天你都没听见,一心只扑在斗酒上。还有你之前上菜时,偷偷将客人的牛肉塞进嘴里……你们的侯掌柜是出了名的悭吝人,可能早就想把你撵走了,要是被他知道了这些,你这个月的工钱不仅要被他赖掉,你这工作可能都会丢。”见小乞丐分析的头头是道,那店小二登时慌了,就差上前捂住小乞丐的嘴,“好好好,别再说了,算你厉害。你且等着,我这就按你说的去做。”

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去准备酒的店小二,难免心里嘀咕,心道这人有病,方才押宝的时候分明见她只押了五文钱,这么卖力究竟是何道理,而且他凭什么笃定人家会换酒,真是荒谬……

然而就在吕玉楼自信满满打算与柳仲溪开始拼酒时,柳仲溪却突然将其叫住。

“今日虽是青莲酒坊品试新酒的日子,但你我却并非必用新酒来比试酒量。何况北陵雪这般珍贵,拿来海喝实属暴殄天物。”

柳仲溪微微一笑,伸手招呼侯通过来。

侯通哪敢违了柳仲溪的意,连忙凑上前来听他吩咐。

于是柳仲溪吩咐侯通现在立刻去准备两坛酒,用这两坛酒来与吕玉楼进行比试。

这操作果真让吕玉楼措手不及,他的确在赌局中做了手脚,但不是在酒里,而是在自己身上。

吕家的解酒丹,只解烈酒。

北陵雪是出了名的烈酒,提前服下解酒丹无碍,可如果饮的不是烈酒,效果可能就会向另一个神奇的方向发展。

吕玉楼不同意换酒,可他越是坚持,柳仲溪便越是看出此间端倪,便越是不从他意。

到这里柳仲溪已经大致能猜出吕玉楼暗中施展的手段,于是又追加了一条,那便是二人中任何一人不允许中途离开,哪怕是憋不住去茅厕,也算是自动认输。

这规则听起来并无不妥,加之旁边的人也都跟着瞎起哄,吕玉楼几次坚持无果,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侯掌柜随即来到后院当中,却发现店里的酒保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另外的两坛酒。

惊讶之余,侯通也不吝夸赞起这酒保一番。

那酒保得了夸奖,顿时得意忘形起来,全忘记了小乞丐的嘱咐,要把烈的那坛给姓吕的公子。

待侯通把两坛酒抱走后,他才猛然想起小乞丐的安排。可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那两坛酒此刻都已经被侯通摆到了桌上。

有意思的是,烈的酒真的错给了柳仲溪,而兑了水的酒却和吕玉楼的解酒丹产生了其他反应。

这酒喝起来倒是不上头,但最大的副作用就是利尿。

而且还是兑了水的酒,三下两下就把吕玉楼喝成了大肚子,虽然头不算晕,但身体已经憋不住了。

见吕玉楼握紧拳头,满头大汗,肚子更是涨的老大,不时还低首呻吟。柳仲溪便加快速度,又连续与吕玉楼干了几杯。

饶是吕玉楼再怎么好胜心强,也决不能干出那种当众失禁的事。终是在解酒丹与兑水酒的加持下,熬输给柳仲溪,选择了投降。

见吕玉楼匆匆跑去后院解手,那小乞丐也默默退出人群,跟着他前往后院去了。

心细如发的柳仲溪早就发现了小乞丐的异样,包括他之前与酒保间的互动,柳仲溪一样尽收眼底。

如今他随吕玉楼而去,只怕是别有所图。

众人七等八等不见吕玉楼回来,柳仲溪便暗暗判断吕玉楼定是被那小乞丐拐走。

而等众人来到后院,果然寻遍了各处也没找到吕玉楼的踪影。

问那刚刚在后院停留的酒保,他只道刚刚那个小乞丐说里面有人喊自己,便来前堂招呼客人了。

此刻换谁都能想到,那个小乞丐果然有大问题。

侯通见此情形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这酒坊里弄丢了吕家少爷,还不得被吕家给投进大狱。

柳仲溪却是轻摇纸扇,让他且放宽心,自己会着人去寻吕玉楼回来,毕竟他还欠着自己二十万两白银呢。

有了柳仲溪这话,侯通这才将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扬州城内谁人不知,柳家公子向来是说一不二。

柳仲溪自忖这小乞丐来此的目的就是吕玉楼。

只不过凭他的身手,断不是什么刺客绑匪之流,倒像是……

柳仲溪忽地想到了什么,就见他微微扬起嘴角,显然他已经大致有了一些方向。

快到申时了,云淮衣那边也应该结束了……

他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原本晴朗的四周忽地变得晦暗杳冥,太阳也不知何故躲藏了起来,成团的浓云被描绘出一圈圈耀眼的金线,街道也变得异常闷热与烦躁。

要下暴雨了吧,柳仲溪暗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