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心狠手辣

“深更半夜的，不知道如今二少夫人身子有孕吗，这个点来，平白招惹晦气。”

依云没等崔云暮开口，先一步蹙眉道：“给点银子打发了去吧，就当是积德了。”

她不知内情，只当是哪个无知乞儿来门口求饭菜，家丁正准备按照吩咐去做，却被崔云暮打断。

“等一等。”

崔云暮开口，拦下依云道：“下着雨，寻常乞丐早就找地方躲起来避雨了，哪里会上门来敲敲打.打的，只怕是有事相求。”

“让她进来吧，再准备身衣裳给她。”

“是。”

家丁转身离去，依云叹气道：“小姐还是心善，都不知是谁就要放进来。”

崔云暮失笑，旁敲侧击道：“今日你同宋忆娇说过话后，她不也离开府上，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吗，你觉着她是去什么地方了？”

依云本也机灵，话用不着说透，一点便通。

“小姐是说，她去通风报信了，那今夜来的不是别人，难不成是唐二小姐？可是，又怎会如此狼狈呢？”

崔云暮没答，反倒是转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

这般大的雨，唐白薇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狠一些。

即便她们姐妹二人迟早会有今天这日，可事态发展如此之快，其中少不得自己的推波助澜。

那副头面当做补偿，以崔云暮看来，尚且不够。

“待她好些吧。”崔云暮叹气：“到底是个可怜人。”

“奴婢听小姐的。”

半个时辰之后，唐白莯才穿着新衣走进了崔云暮的屋中。

她脸颊红肿，眼圈更红，一眼便知晓刚刚哭过。

崔云暮示意她坐，唐白莯却往前踉跄了两步，险些直接摔向桌角，若非依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恐怕脸可真要破相了。

“唐小姐，外头雨大，一路过来想必受了不少寒，刚刚煮得姜茶，您喝一杯。”

依云为唐白莯手边茶盏中斟满一杯姜汤。

唐白莯脸上神色微变，在唐家她甚少受到重视，在唐白薇的胁迫下，家中的下人们哪个对她不是颐气指使，其余庶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保都难，哪里顾得上旁人。

即便后来同谢玉双互通心意，可是荣国公府又哪里是什么清闲之地，她一个未过门的新妇，整日谨小慎微，看人脸色度日。

偏偏崔云暮这里一个丫鬟，却是实实在在地将她当人看了。

即便是在崔云暮的授意下又如何，唐白莯太会看人脸色，一眼便知依云脸上神情没有半点不耐烦。

世上有肯真心帮自己的人，即便利用自己几分又有何妨？

“她罚你了？”崔云暮抬眸，视线却落在依云身上，“去将药膏拿来，女子在乎容貌，你又生得好看，如今将要成亲，可不能横生枝节。”

“是。”

依云欠身离去，屋中只剩她们二人。

崔云暮轻笑道：“今日嫂嫂身旁的陪嫁婢女将东西送去荣国府的时候，还同荣国公府上的嬷嬷说了好一会儿话。”

“她们…说了什么？”

“嫂嫂同你情同姐妹，荣国公府上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即便是看在嫂嫂的份上，对你也能好上几分。”

唐白莯愣了愣，全然未曾想过还会有这样一出，脸上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没法报答你们。”

“怎么不可以呢？”崔云暮反问道：“我确实有事想要你帮我个忙，可即便是你拒绝我也无妨，我是看不惯唐白薇那副狗眼看人低模样的，只当是帮你教训她一番。”

“至于荣国公那边，到底是嫂嫂出得力，想来她只是为了你们的姐妹情分而已。”

“不。”唐白莯摇头道：“说是情分，其中少不得你的周旋，而且海姐姐能在荣国公府说上话，也不全是靠她，终究还是靠着崔家二少夫人的面子上罢了。”

“姐姐对我有恩，我合该报答，只不过……若是姐姐能先帮我一个忙，便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是愿意的。”

“什么？”

崔云暮料到唐白莯会来寻求自己庇佑，可如今她将话说得如此严重，反倒是让崔云暮心中没底。

却不想唐白莯直直跪在地上，眼泪霎时盈满可眼眶。

“求求姐姐去将我娘从唐白薇的手上救出，娘从生我之后，身体便一直亏空，又在唐府数十年如一日的做小伏低，如今年岁上来，身子更是羸弱，我本想着嫁个好人家，母亲也能随我过上好日子。”

“我怎样受她们折磨都不打紧，可偏偏唐白薇拿捏住了我的命门，竟将我母亲的双腿生生…生生打断，血肉模糊一片，几乎要咽了气。”

唐白莯说话间，又哽咽起来，随后便转为了小兽般的呜咽之声，蜷在地上不能自已地抽泣着。

依云在门边站了许久，如今总算忍无可忍地推门而入，愤愤不平道：“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她就当真无法无天，不将人命当回事吗！”

说罢，依云还觉得不解气，愤愤道：“小姐，不如就让奴婢去唐府要人！”

“你去什么？”崔云暮哭笑不得，“一个将军府的婢女，深更半夜跑去丞相府要一个姨娘，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那也不能坐视不理啊，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崔云暮敛了眸子，盯着抽噎的唐白莯，心中却也不甚好受。

她不是没折磨过人，当初那陈氏在他们家的柴房几乎褪了一层皮，崔云暮却也还是让她四肢健全地走了出去。

倒不是说崔云暮多有恻忍之心，只不过有些手段，到底没必要真用在人的手上。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唐白薇瞧着像个鸡都没杀过的富家小姐，折磨人的手段却摆明了没准备留活口，也怪不得唐白莯如今恨她恨得牙痒痒。

崔云暮本还想着以唐白莯的性子，自己只怕还要游说她许多次才能得她帮忙，如今倒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唐白薇竟一个人将她逼到了如此境地。

“依云不能去，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你娘也只能你自己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