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烫手山芋

事情与崔云暮心中计划几乎一致。

崔云辞成亲之后，告假领着海清妍下了江南，说是回她真正的母家瞧一瞧。

想来没半个月是回不来。

崔云凌奉命安抚闹荒灾之地的百姓，同样不在京城。

如今崔忠横竖都要告假，皇上虽不愿意，可他劳苦功高，又将可怜装的入木三分，若任由他闹下去，便是没病也病了。

陛下无奈却也只能点头答应，本想要将差事交给宋朝，但宋朝在京城中调不出丁点兵马，总不能为了这事，再将兵马也给宋朝分些，着实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此事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消息可带到了吗？”

“哪里用咱们操心带消息的事情？”依云捂着嘴巴幸灾乐祸道：“奴婢去的时候，萧大人已经不在府上了，说是去宫中负荆请罪了。”

“也不知这次有没有带上荆条。”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转而笑成一团。

依云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捂着肚子道：“真不知道他门口的人怎会如此玩忽职守，明明老爷的人还未换上，却已经让他给跑了。”

“爹的人还未换上吗？”

崔云暮的笑容霎时收敛，表情一时变化，让依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抵是因为萧大人急了，将门口守着的人给买通了吧？”

“不会，都是御前的人，哪里那么容易被他给买通？”

崔云暮思来想去，却也只能想到一个人。

顾寒州。

上次自己同他说了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他面上答应得好，转脸就开始处处躲着自己。

崔云暮都以为他们算是彻底闹掰了，如今他是又出现帮自己小忙。

他们之间，如今究竟算是什么？

“小姐，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依云小心翼翼询问，崔云暮欲言又止，摇头道：“没什么不开心的，我等着看他笑话而已，对了，这些日子宋忆娇可有什么动作？”

“没有，表小姐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奴婢都同他们院的小厮混熟了，也没发觉什么异常。”

看来，宋忆娇那日离开家中去护国寺，应当是偷偷摸摸地行动了。

崔云暮倒是在次日又去了一趟那院子，可是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不曾留下。

她总觉得宋忆娇隐隐当中似乎别有目的，甚至她的目的与萧泾川无关。

“且防备着吧。”崔云暮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如今不是自己人，我是一个也不敢相信。”

“小姐如此活，岂不是太累了？”

“累一些，总也比家破人亡的好。”

崔云暮近来总算不再做噩梦，先前她每每闭眼，都会梦到崔家被一片火海包围。

她是想天真烂漫地再活一次，可是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想着报仇呢？

“有少爷与老爷，将军府怎么可能会破败呢，小姐还是别担心了。”

依云宽慰似地拉了拉崔云暮的衣角，她轻笑一声，颔首答应。

依云从小跟着她，活脱脱像个府上的二小姐似的，崔云暮也不忍将真相告知，便总算点头敷衍下来。

反正如今萧泾川已经上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炫耀。

果不其然。

第二日崔云暮听到萧泾川官复原职的消息，第三日萧泾川便大摇大摆地来了将军府。

他知晓家中只有崔忠一个老头子病了，自然放肆得多。

萧泾川上下打量崔云暮，勾唇冷笑：“崔云暮，后悔了？”

“后悔什么？”崔云暮大咧咧地坐在主位，吃着依云喂来的点心，挑眉看向萧泾川：“我以为萧大人今日是来炫耀的，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依云，还不给萧大人看茶。”

“是，小姐。”

依云窃笑着端来一盏茶放到萧泾川手边，等他将茶水端到唇边细品时，依云方才坏心眼地开口：“这可是去年上好的龙井茶。”

“今年的龙井不是早就下来了吗？”萧泾川挑眉：“怎么，你院里没有，要我送些给你吗？”

萧泾川给点颜色便顺竿爬，他得意洋洋地继续道：“不如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婚事如何，你瞧如今你兄长也已经成家，你父亲年迈，总不好继续为你操劳。”

“横竖谢婉柔已经被送去青楼了，如今不知在哪个权贵的身下，我自然不可能再迎她进府，你疑心可消了吧。”

崔云暮将茶盏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眸色沉沉地盯着萧泾川，只觉得心寒。

萧泾川比她想象中的更心狠。

她以为，萧泾川看中自己家中的势力，对自己全然是虚情假意，最后方才可以那般狠心。

但他早已与谢婉柔二人苟且在一起，如今却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她在权贵身下，便定死了谢婉柔的后路。

如此看来，萧泾川眼中心中，除了他自己的前程之外，什么都没有，自己也好，谢婉柔也罢，都是他的垫脚石。

崔云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原本还想要多骂萧泾川几句，如今却只想让他赶紧消失在自己面前。

“萧大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旧人当以旧茶配罢了。”

“况且，如今萧大人接了个烫手山芋，还未成事呢，便同我邀功上了？”

“好，好！”

萧泾川起身，瞪着崔云暮，恶狠狠道：“我已经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还真没看清楚，机会到底在哪呢？”

“崔云暮，你给我等着！”

“这话你说得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崔云暮挑眉，示意一旁的依云送客。

依云抄起了身旁的板子，差点将萧泾川的腿都吓软了。

可是在崔云暮的面前，他自然是不愿表现出一点心虚。

他虚张声势地叫着：“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刺客而已，你崔家没有本事，到时候别颜面扫地，再求着我迎娶你进门就好！”

“萧大人听不懂人话，也看不懂板子吗？”

依云听着生气，一板子便拍在了萧泾川的背上。

萧泾川一个踉跄，直直在崔家大门前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