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炼剑骨，启荒塔

一连七天。

师徒二人都没踏出剑庐半步。

要不是里面时常响起秦麟一道道压抑着的惨叫声，叶青莲和王小虎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已死在里面了。

“师姐，你说师父会教师兄什么？灵剑诀？还是万灵兽演？”王小虎歪着头问。

灵剑诀是叶青莲所学。

万灵兽演则是他学过的。

李楚未必是个好老师，但却是个好师父。

他教的不是太好，却会因材施教，帮徒弟挑选最适合他们的功法。

“不像。”

叶青莲撇了撇樱唇，反问道：“你知道师父修炼的是什么吗？”

王小虎一愣，“不知道，师父好像从未出过手……”

“他出过。”

“啊？什么时候？”

“你太小了，才三岁，不记得了吧。”

叶青莲撅起小嘴，似乎在卖力回忆着什么，“我想起来了，那次好像是有人要砸我们的山门。自称是中洲来的使者，说什么不入流的宗门，不允许设立山门招收弟子，免得误人子弟。”

“然后呢？”

“然后师父跟他打了一架，喏，那边的山，以前比我们灵剑山还高，被师父一剑劈去了一截。”

叶青莲努了努嘴。

王小虎望了一眼对面那座光秃秃的矮山，“我说呢，那山上怎么都是石头，还有嫩大一平台，嗯？最后是谁赢了？”

“当然是师父赢了，使者丢了条胳膊，后面就再也没来过了。”

叶青莲拉了拉衣服，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了，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我记得，师父的剑法，跟剑气有关，叫什么他没说，我只知道，他斩使者一臂时，漫天都是剑气……”

……

剑庐。

李楚捧着黄不拉几的古籍，舔舔手指，小心翼翼翻阅着。

一旁，秦麟手脚搭在板凳上，身体悬空，微微颤抖。

“师，师父……你不是说要教我剑法吗？为什么……要练铁板桥？”

“我什么时候说要教你剑法了？”

“啊？”

秦麟一泄气，咔嚓一声，腰被李楚坐成了九十度。

“嗷呜！”

秦麟捂着腰满地打滚。

李楚拍拍屁股，站起身，“本门授意，讲究因材施教，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灵剑诀就是总纲，你不是都学过了吗？”

“总纲只有心法，没有具体的剑招啊？”

秦麟表示不解。

“剑招什么的不重要，你以前学的家传剑法就够用，以后有了感悟，自然会领悟新的剑招，青莲其实也只学了大纲。”

秦麟一怔，“可是，师姐她的剑法挺像那么回事的啊。”

摆摆手，李楚道：“她的剑法也是家传的，给你展示的只是皮毛而已。你可知，剑修什么最重要？”

“剑法不重要的话，那么……是剑意？”

李楚点头，又摇头，“剑意是剑修武道意志的体现，很重要，但真正重要的……是剑心。”

“剑心？”

“不错，道人修道，有道心，佛徒念佛，有佛心，我等剑修一生意气，皆系于一剑之上，此乃剑心。”

有的时候，教与学，只在一念之间。

一旦点破了窗户纸，新世界的大门就此开启。

秦麟茫茫然侧头看向悬挂在十阎剑，眸中意气流转，若有所悟，“我的剑心，是报仇？”

“不，是不屈不挠。”

李楚轻叩秦麟天灵，敲散了那缕戾气恨意，同样敲醒了少年尘封已久的心。

仇恨只是小道。

不屈不饶，如剑般的挺立。

才是剑修宗旨。

“麟儿，又在练武啊，多休息，不要伤了身子。”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武修，到时候，秦家再不会受人欺凌。”

一滴泪水滑落。

秦麟苦笑摇头，“是啊，我也曾志怀高远，终究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志。”

李楚微笑颔首，“你不必忘却仇恨，但却要记得，报仇，不过是你此生的一段旅途，绝非终点。”

“铭记本心，剑斩吾身，可成……无上剑骨！”

一指点出，李楚点在了秦麟眉心之上。

霎时间，浩荡剑意化作涓涓细流，汇入秦麟体内。

秦麟自然盘膝，呈五心朝天之势，骨骼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般乱响。

仔细看，似乎有乳白色的气流，在他体内窜来窜去。

秦麟表情时而痛苦，时而舒爽，反复交替。

一旁的李楚，面色发白，一指十阎剑，解除束缚，十阎剑自行飞到秦麟膝上，发出轻微剑吟之声。

“臭小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言罢，他起身推开门出去，跌跌撞撞的走向后山方向。

“师……”

“嘘！”

门外的王小虎刚想喊人，就被叶青莲拦住。

“师姐，怎么了？”

“不知道，师父好像要去后山，还是别打扰他了。”

灵剑山的后山，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当年灵山坠落，宗门所有的底蕴几乎毁于一旦。

后山有的只是……一冢冢枯坟罢了。

李楚走到荒坟前，倒头就拜。

“师父！师兄！三百年了，迷迷糊糊的过了三百年，我今日终于醒悟，修为被废如何，剑心受损又如何？”

“此生若不能再回灵界，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我定要让世人知晓，那山，不是葬剑山，是灵剑山！”

李楚述说至极限时，突然间仰天发出怒吼声。

无边剑气从他眉心中，悍然爆发，直冲云霄。

阴云密布的天穹，像是被捅破了一个窟窿。

第一缕阳光即将洒下之时，李楚腰间，突兀亮起紫黑幽光。

“噗！”

一口黑血喷出。

李楚身形摇晃了几下，软软倒地。

天穹上，裂开的口子重新被阴云占满。

突然一滴金雨，穿过最后的缝隙，滴落在李楚额头。

李楚猛地睁眼，三条剑形金纹，出现在眉心，很快又隐没下去，他也随之陷入了昏迷。

叶青莲和王小虎本来隐藏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到如此异象，连忙跑了过来。

“师父！”

“师父！”

……

剑庐中。

随着噼啪声渐渐减弱。

秦麟周身亮起一轮璀璨光泽，皮肤之下，透露出晶莹玉色。

脑海处，金甲神女惊呼出声，“没想到在这等小地方，竟有如此天才，剑意竟达到通神之境！剑意炼神骨，还是世间攻伐之力最强的剑骨！”

她眼神看向浑然不觉的秦麟。

“此子，真有气运，莫非他真的能超脱此等贫瘠之地，带我回去……”

神女的眸光泯灭不定，终是长叹一声，“也罢，时日无多，我也陪你赌上一把吧！”

她手一扬，黄金长弓出现在手中，弯弓拉弦，弦满时，流转着灿烂金辉的箭矢自动浮现。

下一刻，神女的身体忽然黯淡了几分，脸上也出现吃力表情。

“去吧！”

弦松，箭出。

金箭所到之处，黑火退避。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金箭射在黑火缠绕的荒塔一层大门上。

空间轰隆隆开始震动。

尘封了不知有几千几万年的门户，一点点的悄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