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姐姐在姐夫面前这么乖巧，文建忠顿时心花怒放，嘿嘿……以后只要好好跟姐夫把关系处好，那就完全不怕姐姐教训了。
“姐夫，我帮你倒茶。”
看着文建忠大献殷勤，唐尘哪里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别忙活吧！你也坐，伤势如何了？”
文建忠连忙摆出一副很强壮的样子，嘿嘿笑道：“多谢姐夫关心，我全好了。”
唐尘淡淡道：“是吗？那你好得还真快啊！我听说那些挨了板子的人，不在家躺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床，你的身体素质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可能是我练武的缘故，身体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皮糙肉厚的，就受了点皮外伤，嘿嘿。”
唐尘冷笑一声，对文仪道：“拿起棍子打他几下，看看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皮糙肉厚。”
文仪愣住了，不明所以。
文建忠则吓了一大跳：“姐夫，别……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开玩笑呢。”
“玩笑？”
唐尘冷声道：“要不是杖责的衙役手下留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吗？你哥哥只是挨了五棍子，但是我敢肯定，他现在还下不了床，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你当真以为自己好本事吗？”
此言一出，姐弟俩面面相觑。
文仪连忙道：“相公，你的意思是说，你跟县尊大人求情，让行刑的衙役对文忠手下留情了？”
文建忠也直勾勾地看着唐尘，回想着当时在县衙的场景，唐尘根本没有任何求情的字眼啊！
唐尘道：“你以为求情是需要嘴上说出来的，才叫求情吗？我提议他孝心可嘉的时候，县尊大人就知道我想要保下你弟弟了，这个面子他自然要给。”
文建忠不解道：“那为何不是直接免去杖责，还打了我一顿。”
文仪怒道：“你给我闭嘴。”
“相公，谢谢你，谢谢帮我弟弟。”
文仪虽然也不明白，但是她知道，相公绝不会害自己。
唐尘也不忌讳，直接道：“因为我不喜欢你哥哥和父亲，他们是咎由自取。帮你是看在文仪和你感情还不错的情分上，同时也是让你明白，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你站出来为自己父亲顶罚，赢取孝心之名，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文建忠不服气道：“孝道不是一直为人称道，朝廷也大力宣扬的美德吗？姐夫，孝顺父母还要付出代价，你这个说法我不认同。”
文仪厉声道：“建忠，怎么和你姐夫说话的，还不给你姐夫认错？”
唐尘摆摆手，示意文仪安静下来，他抬眼看着文建忠说道。
“按你的说法，你只要一片孝心，所有人都得原谅你，为你让路了？要是你父亲重病没钱看郎中，你是杀人越货回来，衙门是不是还得褒奖你孝心可嘉，不追究你杀人越货的罪名？要是你父亲意图谋反，被朝廷抓住了，是不是你去顶个罪，你们父子俩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来了？是不是你父亲杀了人，你去替你父亲认了罪，所有事情都不追究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全天下的人啥也不用做，躲在家里就生孩子，反正以后就算杀人越货，巧取豪夺也不会被朝廷抓捕，那生的孩子越多，就越加肆无忌惮，说不定哪天都直接做皇帝，是不是这个理？”
文建忠傻眼了，他忽然发现自己所认为的东西，被唐尘放大来说，却是那么经不起推敲，甚至不堪入目。
“可孝顺父母，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啊！”
唐尘冷笑道：“的确，可是你的孝顺，是让别人替你孝顺，你自己赢得名声和满足感，却让别人去给你负责任，就像是你买东西孝顺父亲，却要花别人的银子，你觉得靠谱吗？”
“我……”文建忠哑口无言，彻底没话说了。
唐尘继续道：“你不是喜欢走江湖，行侠仗义吗？觉得自己仗着有点武艺，就可以耀武扬威吗？那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往小的说，就是市井恶霸行径，恃强凌弱。往大的说，那就是扰乱秩序，意图颠覆朝廷法度的谋逆大罪。这就是朝廷为什么对江湖人的生死，往往都不怎么在意的原因，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群该死的人。”
“还有……你只是看到那些威风凛凛的侠客，四处游荡，但是你想过他们靠什么生活没有？他们不是顶着行侠仗义的名声四处打家劫舍，就是家里本身就有资本，可以支持他的生活，要么就是表面侠肝义胆，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了解什么是江湖吗？”
文建忠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并不是他对江湖没有了解，而是唐尘提出来的几个问题，都是江湖人切身要害的东西，同时也是他根本找不到其它答案的问题。
他红着脸道：“姐夫，那按照你这么说，江湖人就没好人了吗？就一无是处了吗？”
唐尘道：“好人？不存在，别说是江湖人，就是天下所有人，都不存在好人。说明白一点，就是我之英雄，彼之仇敌，好人只是相对而言的。至于说江湖人一无是处，这倒不是，江湖人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因为这是一把很锋利的刀，只要能够操控好了，可以花很少的银子，他们就能帮你办事。说个最简单的，就说你吧！你一个无名小卒，我可以花银子去找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过来与你比试，最后假装输给你，然后再派人宣传你是怎么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不管你会不会功夫，你在江湖上立马就有侠义之名。”
“然后我再做几件大案，例如找几个人品不好的员外或者官员家里，盗取他们财物，恰巧你就在被盗的那些人附近，最后再派人宣扬你最近又干了几场劫富济贫的事情，还有被救济的百姓做证人，对你感恩戴德的，那么这些大案全都会算在你的头上去，你面临的就是朝廷围剿。而我把你捧起来，你自然对我没有恶感，请你喝酒吃茶，那你都不会拒绝。”
“最后只要下一种令人短时间癫狂的毒药，然后引来官军，让你死在官军手上，那此事就此终结了。你想想看，就你知道的那些江湖大侠里，有没有这种传说流传出来？”
文建忠瞪大了眼睛，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是唐尘说的那些事情是天方夜谭，而是他听说的不少江湖大侠，都是被官府围剿而死的，还流传着这些大侠为了救济贫苦百姓，自己宁死的辉煌传说，原来……竟然都是一帮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