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墨被妹妹一阵数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这个不是在商量吗？”
刘师爷没说话，而是递给唐尘一个眼色，他本来就是做长辈的，有些话不好明说。
唐尘会意，轻笑着道：“冯伯父所言极是，其实我生产宣纸，不仅仅是为了柳州或者江南道的市场，而是希望能够远销整个大业王朝去。一个人的能力本来就是有限的，而且大业王朝五州十二道，我也是鞭长莫及，不可能亲自带着宣纸去那么多地方出售，所以在本地区找负责销售的代表，是必须的事情。”
冯初墨一听，顿时朝妹妹冯初尘道：“看看，人家唐尘本来就是要找本地区负责人代为销售的，你不懂做生意可不要乱说。”
冯初尘轻哼道：“我耳朵不聋，听得到。唐尘，不用给我面子，他想要代理销售就给他，不过银子就别他赚了，反正都是自己人，帮点忙怎么了？对吧？”
三人面面相觑，唐尘和刘师爷一阵忍俊不禁，而冯初墨捂着额头，彻底无言以对了，这还是亲妹妹吗？
唐尘轻咳一声，打破尴尬。
“岳母大人此言不为错，自己人的事情帮帮忙无伤大雅。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目标是五州十二道，除了帝都之外，其它地方的代理人还是要选择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要是让冯伯父这边代理销售连银子都赚不了，那其它地方找代理的人，可就难了，毕竟谁也不会白打工啊！”
冯初墨一听，顿时如闻天籁。
“对对对，还是外孙女婿明事理，要是没有一点赚头，哪个商人敢往上凑啊！唐尘，你继续说。”
冯初尘和刘师爷闻言，齐齐为冯初墨默哀，这家伙是不了解唐尘啊！要是了解唐尘的话就会知道，唐尘说话越公正越明事理，代表着你要吃大亏了，冯初尘就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每次都不和唐尘讲道理，直接就来横的，根本不给唐尘辩驳的机会。
唐尘继续道：“既然冯伯父想要帝都宣纸的经营权，那我首先得知道，冯伯父能不能吃得下帝都那么大一块地方。”
冯初墨自信道：“这个你放心，我冯家在帝都有着数十处书斋，遍布帝都的大部分街道，绝对能够吃得下，不仅仅是帝都，还有旁边的天河道和通衢道，我冯家的书斋生意都广布，定然能将你的宣纸铺陈开来，有多少都能销售得出去。”
唐尘惊讶无比，冯家生意做得挺大的，竟然覆盖大业王朝三个地方。
“既然冯伯父有这么大的资源，那就更好了。宣纸的经营权我可以给你，现在有两个方案，你看看哪一个合适。第一个方案，目前我们的宣纸在本地区以零售的方式，是以两贯钱一尺，我可以给你三贯钱一尺，你拿到帝都去怎么卖，卖多少，那都是你的事情。”
刘师爷和冯初尘听到这个方案，都惊愕不已。
冯初尘忍不住道：“唐尘，零售才两贯钱一尺，你怎么卖给我哥要三贯钱一尺？刚刚我还让他别坑你，怎么现在你反倒要坑他啊！”
刘师爷也皱起眉头，唐尘会犯这种错误？明显不是，而是另有考虑，可是什么样的顾虑让唐尘将宣纸价格不降反增？他想不通。
冯初墨眸光一凝，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含笑着问道：“唐尘，你这种做生意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可有什么说法吗？”
唐尘道：“冯伯父何必明知故问呢？在帝都那种地方，宣纸的价格不是你决定的，而是朝廷决定的。在柳州这里影响不大，朝廷也不会太在乎，但是这种宣纸的出现，注定会遍布全国，那么帝都的价格就会是全国市场的标准，不是吗？”
自从做宣纸生意那一天，唐尘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自古以来，读书人为什么这么少？为什么很多人都读不起书？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书很贵，贵得一般人都买不起。难道印刷术和宣纸的生产真那么欠缺，无法生产出更多的书籍出来吗？当然不是。
在华夏历史上，书籍集中爆发出现在明清时期，特别是明朝的小说出现后，无数书斋都拓印出来，可以说书籍达到白菜价的价格，但是科举所需的四书五经的价格，依然居高不下，为什么？
因为皇家不需要那么多人读书明事理，而是严格限制读书的渠道，这已经成为一种政治上的限制，而不是生产工艺上的限制。
冯初墨啧啧感叹道：“没想到你想得如此深远，此事我还是听家父提及的，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商贾就能看得如此透彻，我那外孙女真是好运道，竟然能够找到你这样的外孙女婿，你……很不错。”
冯初尘和刘师爷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冯初尘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帝都的价格就是全国价格的标准？难道不能各卖各的吗？”
唐尘摇摇头：“不行，因为朝廷不会允许。爷爷，你也做了那么多年书斋生意，应该也知道，各地区的书本和宣纸的价格都相差不大吧？”
刘师爷点点头：“不错，之前我以为是材料和生产成本的原因，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忽然明白了，原来一直都是朝廷在管控着。”
冯初尘更疑惑了：“朝廷管控宣纸和书籍干什么？这有什么用吗？”
冯初墨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因为朝廷不想有那么多的读书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冯初尘并不傻，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读书明事理不假，但是明事理的人多了，对于王朝而言就是不安定因素，王朝更需要的是一群好统治的愚民。
唐尘笑着道：“这些都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咱们还是来说说赚银子的办法吧！上面说的是第一个方案，第二个方案，那就是冯伯父只要把宣纸拿过去出售，只需要提前支付宣纸的生产成本即可。而销售宣纸所获得的利润，我们三七分成，我占据七成，冯伯父占三成。”
“三七分？这也太少了点吧？”冯初墨笑呵呵地问道。心里对于唐尘则更为欣赏，此人不仅仅眼光独到，谋划深远，而且很有胆识。只要是深谙商道的人谁不知道，谁掌握了销售权谁才是主角，之前唐尘和刘师爷合作的时候，唐尘就是占据四成利润，这还是刘师爷多给他一成利润，否则唐尘拿到的就是三成，这是市场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