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猩红之诗

两个小孩机械地跟楚天骄下车，楚子涵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握住楚天骄的左手，楚天骄一愣，反用更大的力气回握住她。

迈巴赫被层层叠叠的包围了，路明霏无论往前还是往后看，都只能见到厚厚的人墙，如果死侍也能被称为“人”的话。

这些家伙的平均身高远在正常人类之上，大概要算无数个穿着铠甲的怪力巨人组成的铁壁。

它们并不只有人形，破烂的黑色长袍下偶尔能见到长长的蛇尾，鱼尾，甚至虎豹般的四足，路明霏丝毫不怀疑要是揭开他们的长袍和面具，她能看到比动物世界还精彩的生物组合。

非洲大地上奔腾的野兽在这些东西面前只能甘拜下风，因为它们的爪子就像五把锋利的手术刀，剪刀手艾德华就是那么走路的。

路明霏站在楚家父女俩身侧，面无表情，她已经没有合适的表情来面对了，所有的惊恐在面对“欢迎”的死侍时用光了，所有的赞叹和感慨也在见到奥丁用光了，现在面对这番阵仗，连槽都吐不出来了。

这要是一幕戏，刚才那些高架桥上冲突只能算是开胃菜，现在这里才是最后的BOSS关，如果编辑没有什么恶趣味给BOSS设置二阶段的话。

现在她只有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跟在楚天骄旁边，这样或许还有“幸存”的可能。

雨落狂流，四面八方都是流不尽的水幕，更外面一点的地方漆黑一片，除了死侍金色的眼睛和迈巴赫一边的车灯，剩下的光源只有奥丁的独目。

“你竟敢撞向神的御座！”奥丁说话了，他说的居然是普通话，雨幕也因奥丁的声音而微微震动，斯莱普尼尔鼻孔里呼出雷电般的气息。

“我只是个业余赛车手，车开的太多难免偶尔手滑。”楚天骄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可以，交给你们没问题。”

他转头看向身侧，“明霏，帮忙把后备箱里提箱拿出来，黑色的，上面有颗银色的大树。”

后备箱里果然有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坚韧，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路明霏也没敢去看。

路明霏把手提箱交给楚天骄，楚天骄掂了掂，又交给了楚子涵，在楚子涵的耳边低声说，“记得不要离开我太远，也不要靠的太近，我说跑的时候，你就带上妹妹往车边跑，绝对不要回头！”

楚子涵一手提着手提箱，另一只手拉着路明霏，点了点头。

楚天骄笑着摸摸楚子涵的头发，眼底里藏着那么多的温柔。

女孩子成长起来总是很快的，小时候她还在留着鼻涕当跟屁虫，一晃眼的时间身材就已经丰满起来，丝毫不输给那些会打扮的成熟女孩。

在学校的时候会被那群混蛋小子盯上吧？会有人偷偷给她递情书吧？以后会被哪家的野猪给拱了吧？

真遗憾没法看到白菜自己成熟的那一天了，也没法帮她捉捉虫子，父亲存在的意义，就是在美好的未来降临之前，为她撑起塌下来的天。

“明霏，”楚天骄看向路明霏，“我把子涵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

苏小妍是个普通人，这就意味着楚子涵的血统不会高到哪去，而密党那些人什么尿性楚天骄再清楚不过。

一个血统不算高却又漂亮的女混血种，去了学院就是龙群中的小狼，不是成为战场上的炮灰就是成为某些家族孕育新混血种的子宫，在没有他的未来，楚天骄不敢想楚子涵会遭遇什么。

还好有着路明霏，每个S级成长起来后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大腿，就算他不在了，和子涵情同姐妹的路明霏或许就能成为子涵的依靠，收养路明霏也许是他这么多年做的最正确的投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子涵和明霏活着离开这座尼伯龙根，这是不能失败的任务。

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只是没忍心离婚丢下她们母女，才把她们给卷了进来，也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但也不后悔，只是欠她们一个道歉。

路明霏愣住了，楚天骄这话说的跟在遗言托孤似的，而且内容怎么听怎么离谱，快别闹了，她和楚子涵是谁照顾谁啊？

拜托，楚你别傻了，这种时候就别他妈说丧气的话了，要死大家一块儿完蛋，要活肯定得一起活下来啊！要是你在这儿歇菜了我和老姐还能从死侍堆里活着出去吗？到时候咱仨在黄泉路上还能搭个伴啊！

路明霏的脑子几乎在楚天骄的这句交代里瞬间短路，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想了很多的白烂话出来，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楚天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笑，有些话来不及说，但也没有说的必要。

看向奥丁的刹那，他的脸色再度恢复成坚硬的钢铁，“我准备好了！”

“那么，觐见吧，人类！”

奥丁的声音宛如雷鸣，斯莱普尼尔不甘寂寞地用蹄子刨地，鼻孔里呼出纷飞的电光。

死侍们围了上来，裹着三个人前进，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着某种古怪的语音，一时如同远古的祭司们吟唱高歌，一时又像待发的毒蛇悉悉索索。

“又见到人类了………”

“真是高贵无比的血统………”

“令人垂涎的鲜肉啊………”

楚子涵惊恐地四顾，路明霏却要淡定的多，楚子涵听起来只是断断续续的亡者之音，路明霏却听的远比她要清晰，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咬字，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可以用这种古怪的发音去说话，只要她愿意。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因为能够听懂，所以，她反而不怎么怕了。

“你听到的，我也听到了，别怕，老爹在你身边。”楚天骄轻轻捏了捏楚子涵的手，低声说。

他们在距离奥丁大概百米的位置停下，雨水不停地冲刷着楚天骄手中的村正，涓涓细流沿着刀身坠落。

“我觉得即便把东西给你，你也不会放我们走。”楚天骄说。

他劈开双腿，湿透的长裤被冷风吹得飒飒飘动，如一个街面上的流氓那么拉风，但是在神一样的东西面前流露出流氓气能有什么用呢？

“我将许诺你们生命，”奥丁说，“神，从不对凡人撒谎。”

“像这些死人一样？”楚天骄用村正指着周围的黑影。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你们会更加强大。”

“没得商量？有时候把条件开白好一些，别人会比较乐意接受。”

“凡是到过这国的人，便能再回归这国，因此来到这里的人，必须每个都是神的仆人。”奥丁显然没听懂楚天骄的“玩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子涵，听说你是校运会的短跑冠军？”

楚子涵紧张地点头。

“谈判破裂了，”楚天骄说，“把箱子给我。”

闻言，路明霏的脚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做好了脚底抹油的打算，毕竟楚天骄话里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照顾好你妈妈，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每一句。”楚天骄抬手在楚子涵肩上一推，大吼，“跑！”

楚子涵没有丝毫的犹豫，拉着路明霏的手朝着迈巴赫狂奔，她确实跑的很快，路明霏根本跟不上，只有靠楚子涵拉着才没有掉队。

楚天骄奋力把手提箱扔向奥丁，死侍们仿佛饥渴已久的饿狼，纷纷仰头涌向手提箱，还有一些死侍去堵截楚天骄和逃跑的孩子们，这些家伙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纤长的身体仿佛拉成一道路灯下的蛇影。

丢出箱子的楚天骄转身，跟着楚子涵她们一起往回跑，以他的爆发力，超越十四五岁的少女不过轻而易举，那双大长腿只是几下就快赶上她们了。

可他又忽然放慢速度，看着两人一点点和自己拉开距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跑的可真快………”

他猛然回首，村正旋转着切割雨幕，带起耀眼的红色弧光，天降的雨水居然被他一分为二，水花四溅，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间璀璨如黄金那样闪耀。

透明的领域在雨幕中张开，楚天骄的喉咙深处爆发出低沉的吼叫，他在吟唱某种语言，一种………和死侍们完全相同的语言！

路明霏没有回头，但她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刚刚第一眼看到奥丁。

领域笼罩到的地方，时间的流动慢了下来，无数水滴悬停在空气里，任凭村正将它们斩切，一切都像一部慢放的电影。

只有楚天骄还是那么地快，他翻身挥刀，踏步，旋转，进退自如纵横斩切，黑血伴随着水幕在他脚下溅起，暗红色的刀痕犹如一条条漫长的飘带，快到了极致的刀光宛如银色的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