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炼化它吗？”
按住那黑泥蛊，杜鹭突然问道，
“若是去了岭南，这个东西或许很有用。”
“不，它并没有用，相反还很危险。”
看着那黑泥蛊，蓝如玉的眉头皱起，就像是在看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蛊虫有灵，不是你亲自培养出来的蛊，天生具有残缺，并骗不过那些炼蛊大师的眼睛。”
“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若想去岭南，的确需要炼蛊。你需要一个身份。”
人活在世上，就会有身份。
身份相当于立场。
杜鹭在梅将军的营城勤勤恳恳地做了三年捉刀任务。所以即便是他从没想过要拜入朝廷门下，但是他还是套上了梅将军的立场。
蓝如玉也有立场。
他在那梅将军的面前无动于衷，反倒是把隐匿在暗处的炼尸宗给捅了出来，然后主动地死在了杜鹭的手下。
所以，梅将军允许他的残魂附在杜鹭的身上，与他一起去岭南调查。这也是立场。
杜鹭想要打入南疆，打入岭南，那他就需要一个南疆人的身份，南疆人的立场。
所以，南疆的标志是什么呢？炼尸？练蛊？
恰好这些都是蓝如玉的强项。
“若是你现在是法身境，还继承了我的神通，那你其实更适合尝试炼尸派。但是你不是。不成法体，炼尸有伤天和，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所以，你要炼蛊。不需要多厉害的蛊虫，只要能证明你身份即可。”
“没问题。”
杜鹭没有拒绝。他道，
“你教我就是，我对蛊术也很感兴趣。”
这时，旁边的宋玉琪还突然凑了过来。
她悄咪咪地问道，
“那我能学吗？我想要帮助你，但是现在的我，好像是在其他地方帮不了你。”
说到这里，那个女孩儿很是苦恼。
她牢牢地把金刚杵抱在了怀里，眼神中满是忧虑。
她突然扭头盯着杜鹭的眼睛道，
“你该不会不要我吧。就在我还没有报恩之前，放弃了我。你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她就好似是个受伤的小兽，在等待着杜鹭的回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杜鹭。好似是等着就在他拒绝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她仅有的尊严。
不过杜鹭的表情不变，甚至有些冷漠。
他道，
“如果你不怕死，那你的确可以跟着我。”
那个曾经带他入行的独眼落魄刀客，当年就是这样与他说的。
他没教过他什么东西，对他也一点其他的帮助都没有。他只是允许杜鹭跟在他的身后，学习捉刀人该如何捉刀。
然后，两月过后，他学会了，那个捉刀人刀客也死了。
在他独自去完成任务的第三天，因为他一时疏忽没能发现埋伏，被人乱刀砍死。
是杜鹭给他收的尸。
至于现在，杜鹭把相同的话送回给她。
“我会把你当成一个同类，不会对你有任何优待。”
“你可以自己跟上来。等到你跟不上的时候，就自己走吧。”
他的表情淡淡，声音也淡淡。
说过了话以后，他也不再去理那个有些表情有些沉默的女孩儿，径直转身离去。
反倒是蓝如玉凑到了她的身前。
他有些好笑地问道，
“所以你看，他很讨厌吧。他的性格别扭，一点也不近人情，说话好似是炮仗一样。你想要跟他一起，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
对此，宋玉琪抿着嘴坚定道，
“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太没有用了，所以拖累了他。”
她的声音有些沉闷，这让她说着话还抬头看了那个残魂一眼。
“所以，请问您可以教我如何炼蛊吗？我想跟上他，在还没有还完恩情之前，不想被他抛弃。”
“哈……哈……，抛弃？”
她的话，让蓝如玉也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走得已经不见了踪影的男人，然后伸出了手指按住了她的嘴。
“记住，下回不要再乱说了，因为会有人吃醋的。”
“至于炼蛊，我可以教你。”
“要是你舍得的话，你手中的金刚杵就是最好的蛊材。”
“可是这个不行。”
听到了蓝如玉的话，宋玉琪连忙把那金刚杵拿开，她牢牢地抱在了胸前。
她警惕道，
“不行，这个是妈妈，不能用在这里。”
“那就随便你了。”
对此，蓝如玉有些无所谓地道。
他摊了摊手，又要飞回到了杜鹭的身旁。
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我也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建议而已，是否采纳要由你自己决定。”
对此，那个女孩儿的态度很坚决。
“不行，就算是没有妈妈作为蛊材，我也同样能帮到他的。”
“那好吧，随便你吧。”
蓝如玉见此也没有再劝的意思，他只是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宋玉琪站在那里，表情还有些阴晴不定。
她紧了紧手指，把那金刚杵拥进了怀里。
“不管怎么说，这是妈妈仅存给我的东西了。不行就是不行。就算是靠我自己，我也能帮上他的。”
她说着话，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就向着杜鹭消失的方向跑了过来。
直到快到了城池，她方才看到了杜鹭的身影，
他说不等自己就不等自己，他说对自己没有任何偏待，就是没有任何偏待。
现在，她气喘吁吁地跟上了他，杜鹭的脚步却停也没停，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径直向着城卫走去。
在出示了名刺以后，他们顺利地进去了城池。
杜鹭没有着急把那尸身交到衙门。相反，他随便找了个麻袋，把那八斯勒的尸身塞进去里面。然后转身去了客栈。
在客栈里，他也没等宋玉琪。
他甚至没有给她开一间房，只是自顾自地安排了小二要给他准备好热水，便就扭头离开了那个女孩儿。
好在，宋玉琪还有从那妖和尚住处搜刮出来的钱。
她给自己开了一间最普通的客房，没要热水，只是疲惫地住到了里面。
她没有想要回老院子的意思。生怕自己一个没有注意，就会被杜鹭给抛在了路上。
至于杜鹭，他现在正洗着热水澡，然后那个蓝如玉有些鬼鬼祟祟地露出了身影。
他问道，
“你真要带上她一起？”
杜鹭道，
“她要是愿意跟上，我不会阻拦。”
他向来是淡漠的性子，但是有些时候却又会做出些让蓝如玉有些不太能理解的决定。
就比如说苏夭，他本以为以杜鹭多疑的性子，他不会相信她。
但是他这一路上还是无条件地相信了她，直到被苏夭抛下为止。
这次也是一样，他竟然愿意收留那个肉眼可见的累赘。
“好吧，既然你愿意，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