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不对。
他看到的是刀，是自己持刀，夜里横行。
刀声料峭，夜也料峭。
这哪是剑法，这是刀法，他舞出来的刀，他很喜欢。
所以杜鹭答应了县令的请求。
“我会找回被劫走的朝奉。”
然后他扭头即走，转身找到了宋玉琪的家里。
“接下来，我至少有半旬要出入在沙海里。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拒绝。我答应回来以后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必了。”
对此，那女孩儿背好了她准备好的行囊。
“我已是及笄之年，能够照顾好自己。我说过要和你一起走，就一定要和你一起走。”
杜鹭闻言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他只是提醒道，
“沙漠枯寂，恐怕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那我也不怕。”
宋玉琪扬起了头，她满脸的倔强。
这让杜鹭见状沉默了一瞬，他停下了本来还准备继续劝的话，表情不变。
“那就跟我走吧。”
“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
说着话，他牵着从拿到了八斯勒赏金以后，去南市买的驽马，拿起了她的行李放在了马背上，并率先走在了前面。
宋玉琪跟在他的背后，脚步还有些轻快。
不过这轻快只维持了半天的时间。
去往沙海的路很长，风很热。漫天的黄沙述说着前路的不平静。
听着背后那深中带浅的脚步，杜鹭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
“你若是坚持不住，可以休息一下。”
“不必了。”
那个说话都有些气短的女孩儿，她硬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她握握拳道，
“我还可以。”
“那随便你吧。”
他带着她继续向前走。不过只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再往前就是敕勒川，进去了便就是沙漠。
他准备带她在这里休整一下。
“在往前就是沙海，你现在还有机会后悔。”
“但是我不会后悔。”
那个女孩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这让杜鹭叹了口气，他终于还是放开了口风。
“那到时候就坐在马背上，不要叫苦。”
沙海冷漠，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它的冷酷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带着她到了旁边的茶摊上，准备先吃一碗茶。
这大概是他们能吃的最后一顿正常的食物了。
“小二，来一壶浓茶，三块烧饼，二两肉。”
东西被端上来的很快。
肉是鬣狗肉，又腥又骚，味道不是很好。不过宋玉琪倒是不在意。
她大口撕扯着肉片，就好像是路边抢食的野狗，带着及其旺盛的生命力。
杜鹭相信，就算是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她也还是能报仇。
只不过，她恐怕要为此走很长的路，付出不菲的学费。
因为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家黑店。
杜鹭看着手中的茶碗。
备注上显示，【藏有蒙汗药的浓茶】
还有她手中的肉。
【腌制了蒙汗药的狗肉】
能够进沙漠的都是狠角色。他们竟然敢在这里摆黑店，就说明他们很多底气。
这让杜鹭的念头一转，把【无害】词条从狗肉上拆了下来，并安在了宋玉琪正提起要猛灌的茶壶上。
宋玉琪也察觉到了杜鹭的不对，她有些好奇地道，
“咦，杜大哥，你怎么不吃？”
杜鹭道，
“我不饿。”
说着话，他卸下了背后的长弓。并一抖手将它拆卸成了双刀。
这时，那个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我看大爷胃口好像是并不很好，可是我们的东西不合您的口味，要不要我们再上点其他吃食？”
“不必了。”
杜鹭看着茶摊内那些伪装的客人以及身旁那个一脸谦卑的小二。
他问道，
“我自问我应该没有暴露身份，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我？”
那个小二闻言后退了一步，他脸上谦卑的笑逐渐敛去，然后他还眯着眼笑了起来。
“我想大爷可能误会了，我哪知道您的身份？反正不管您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到我们这里都得吃一顿板刀面。”
“毕竟这沙漠里的风沙太大，可容不下太多的强人。”
杜鹭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了起来。
宋玉琪此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她看着了杜鹭与那小二针锋相对，还放下了手中正在胡吃海塞的肉饼以及烧饼。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
“那个……”
她犹豫着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这时，一只手从她的背后探了出来，他抓住了宋玉琪的肩膀，还把她从茶摊里带出了好远。
“可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当你看到杜鹭一口不吃，你就应该发现了这茶摊的不对劲。”
宋玉琪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蓝如玉，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神色还忍不住大变。
她惊呼道，
“所以那是黑点？刚刚那饭菜里有毒药！我该怎么办？”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惊慌了起来，下意识地就要扣自己的喉管，这让蓝如玉还对她翻了个白眼。
“别扣了。”
他道，
“放心吧，你吃过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消过毒了。”
“解毒又是那样奇怪的能力，真是古怪。”
他低声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然后他又看向了那边的杜鹭，发现他已然提起了刀。
“所以，这就是他们纷纷在你的身上下注的原因所在吗？”
蓝如玉好奇有些心痒痒，但是他没有多问。
他只是整待以暇的和宋玉琪站在了一旁，然后他突然对着那个女孩儿道，
“你之前说你想要炼蛊，这个也该提上时辰了。”
“要不然，等你进了沙漠，你对他来说还是个累赘。”
宋玉琪倒是没有被他这个说法打击到，她还满脸兴奋地道，
“那我该准备些什么吗？”
蛊术，武术。
这些传闻中东西充斥着她的童年。只可惜她少时家境贫寒，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至于现在，蓝如玉看着眼前那个女孩儿，他按着下巴考虑道，
“准备的东西？用不到。等杜鹭杀了这群人，他们就是天生的材料。”
“至于你要做的，就是死死的看着眼前的斗法。”
“往后你要跟着他，生活中可不乏这样的杀戮与鲜血，你得适应。”
宋玉琪想说，她对这个其实很适应。
想当初那个八斯勒变得那么古怪，她都没有害怕。
不过话到了她的嘴边，她还是没有选择说出来。
她只是站在了蓝如玉的身侧，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茶摊。
杜鹭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双刀。
刀在他的手中闪烁，涤荡着说不出来的光彩。
宋玉琪看到这里，不由又想起了她昨天才刚见过的那一刀。
那似快似慢，却又无处不在的一刀。
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