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为天命
- 封神:舍生取义李天王
- 爬云的蜗牛
- 2659字
- 2024-12-14 17:00:18
“所谓琼浆玉液,是昊天上帝用来宴请群仙的绝世佳酿,只有在一千年一遇的蟠桃盛会中才能忘情痛饮,除非昊天上帝钦赐,否则绝无外传之可能。我这一壶虽是仿品,滋味却有八分相似。特来邀道友共饮。”
“既然如此珍贵,云中子道友何不独饮?”
云中子微微一笑,一挥衣袖,桌上好酒好菜就换了个花样,仙果灵材不一而足。
“一看道友就不懂喝酒,喝酒要痛快,得有三好。”
云中子摇晃着指尖,先是一指羊脂玉酒葫芦。
“一是好酒。”
他指尖又指向李靖。
“二是好友。”
最后他竖指向上指天。
“三是好时机。”
“云中子道友与我不过初次相见,我也能算好友吗?”
云中子端正神色:“志同道合,相隔天涯亦是好友。人心相悖,父子之义尚且断绝。我自认李道友与我是志同道合者。”
“就因为你从玉鼎真人那里听了些关于我的事?”
云中子默默摇头,又是一挥袖,玉液琼浆自发涌出酒葫芦,在空中凝成一条剔透蛟龙,翻腾一番,酒香充盈室内,微微一闻神清气爽,最后投入李靖面前的酒盏之内。
“若你始终待在陈塘关,或许日后某天我会请你痛饮一番。但绝不会在今日出现在你面前。”
李靖提起酒盏直入肚中,淡然道:“不许我送轩辕弓入朝歌?”
云中子摇了摇头,再次为李靖斟酒一盏。
“看来你也打听到些内情。不过你猜错了,其实根本没人在意你送什么给殷寿,因为送什么都没用。”
云中子为自己斟酒一盏,浅尝一口后幽幽叹息。
“天命就是如此。”
李靖连连摇头:“我不在乎什么天命,这天下若是真有什么天命,就不该看着殷寿为非作歹却无动于衷。”
云中子深深地看了李靖一眼。
在来之前,他只是怀疑,一位爱民如子的总兵,一位甘愿牺牲自己去挽回孩子的父亲,不可能向一位暴君献上祥瑞,还是轩辕弓这般意义非凡的武器。
如果李靖真是去进献祥瑞也就罢了,他就当自己看错了人,原路返回毫无损失。
可就怕李靖像他猜测的那样,准备对殷寿做些什么,那他恐怕会失去一名志同道合的好友,让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李靖去送死?
现在,猜测成了现实。
能用为非作歹来形容殷寿的人,怎么可能是单纯去进献祥瑞的?
“妲己入宫后,我在终南山中见妖气蚕食朝歌,害怕她荼毒众生,于是以千年老松为材,炼制斩妖巨阙,让殷寿悬于分宫楼前,镇压妲己。只需三日,剑焚妖灭。”
可苏妲己现在活得好好的。
李靖自己身上就有云中子炼制的玲珑金塔,他可太清楚对方炼制法宝的能耐了。
此前只知苏妲己是妖后,没曾想还是能和云中子掰手腕的存在?
李靖舔了舔嘴唇,刚才那一盏酒喝得口干,他也没多想,再饮一盏。
“看来道友此计未成。”
云中子点点头,又替李靖满上。
“我前脚离开九间殿,殷寿后脚就把巨阙剑给烧了。”
李靖被这失败的原因听笑了。
能镇压妖后的法宝,能被烧了?用的是三昧真火还是六丁神火啊?
他又是一盏琼浆下肚。
“我对炼宝一事知之甚少,但此前从未听说殷寿是修行中人,敢问他如何能毁得了道友的法宝?”
“倒不是殷寿有什么本事,而是因为我不敢把事做绝,故而留了一分破绽。”
“我看是因为你们的目标是覆灭成汤天下,是为了迎合所谓的天命。”
云中子被李靖点出缘由,整个人脱力一般,倦怠地仰躺在椅子上,双目朝天。
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这副模样,他是师尊自傲的弟子,是师弟们可信的兄长,是无忧无虑的福德真仙,无论何时都该轻松惬意的笑。
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挣扎和痛楚。
“李道友,你其实还不明白何为天命,那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云中子虚握成拳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像是要捶出一股闷气。
“站在这片天地顶端的神仙都认定的一段安排,它怎么可能是虚无缥缈的?”
他扭头看向李靖,自嘲一笑。
“不瞒你说,我有一柄照妖宝剑,剑身一照万妖现原形,锋刃一闪魍魉尽低头。交给殷寿,要不了一时三刻就能让苏妲己伏诛。可我不敢用。”
“为何?”
“如果我不留几分余地,我怕师门对我也会不留余地。覆灭成汤天下只是第一层,上面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甚至有连我都不知道的第四层也说不准。坏了师尊的布置,或许会拖累整个师门。”
云中子眼里显出一丝怅惘。
“天下安危得顾,师门安危就能弃之脑后吗?”
李靖也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殷寿一死了之?换个天地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很难,至少比你想象中更难。殷寿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此时天地大势的中心。师门本就希望借此大势尽量保全弟子,杀了殷寿只会让局面失控。你不会想看见群仙厮杀的场景。”
李靖微微一挑眉:“这么说,殷寿还死不得了?即便每日都有更多人受他荼毒?”
“殷寿肯定要死,但不是现在。所以,还请李道友打道回府吧。”
云中子目光恳切盯着李靖:“杀殷寿,是必死之局!无论是要保殷商的,还是要毁殷商的,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你要面对的是天!你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
“赢不了就不做了吗?”
云中子一愣:“什么意思?”
李靖站起身,径直走到云中子面前,眼中金光闪耀,语气坚决而沉稳。
“我不在乎能不能做成,因为只要做了总会有变化。至于必死之局,实话告诉道友,我李靖出发后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云中子脸上是浓浓的苦笑:“你这人就不知道什么是从长计议吗?”
“从长计议是为了眼前这一步走得稳健,而不是为了止步不前。殷寿,我杀定了。要阻我的就来吧,最好别让我留下一口气,否则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朝歌,咬断殷寿的喉咙!他就不配做人皇!”
云中子久久沉默,最后哭笑不得。
“你这神通还真是奇葩,全天下估计都找不到一个人想要,在你身上却如此震撼人心。”
李靖摇了摇头,直到此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用弑君来换姜文焕退兵。
他的脑子还没得出结论,但心里对殷寿早有评价。
他要救陈塘关,也要帮姜文焕鸣冤,还要提天下人杀了殷寿这个暴君。
他还是李景的时候,无数次妥协,无数次忍耐,因为害怕引火烧身,害怕难逃一死。
可他现在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遵从自己真正的想法?
“既然你是如此想的,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中子递给李靖一个酒盏,自己也拿着一个,斟满酒后,他托着酒盏向李靖一敬。
“走出这扇门,你我从未相识,我也不知道你意图弑君。”
说到此处,云中子咧嘴一笑。
“但门内只有李靖的好友云中子,共饮佳酿,只为祝君,得偿所愿。”
云中子痛饮一盏,然后将酒盏轻轻放在桌案上,闭上眼嘴角含笑,呢喃一句。
“痛快。”
下一瞬,屋内便只剩下李靖一人,窗外骤然涌入街头熙熙攘攘的杂音,让人有种忽然活过来的感觉。
之前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只有那还未干的酒盏,手中的酒水,还有一旁的羊脂玉酒葫芦替他作证。
李靖托着酒盏到窗槛坐下,望着天,慢慢地喝完最后一盏酒,随后把空荡荡的酒葫芦系在后腰,推门走出去,再轻轻地关上了门。
刚刚走出酒楼的时候,李靖情不自禁回望酒楼内祝酒欢歌的景象,脚步转个方向又回去。
“店家,帮我满上你们这最痛快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