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子明

周坤说;“陈子明这个人很闷,但是以前并不是这样。”

13年前,石市第一中学。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那么的慵懒,偶尔还有些还会从窗户缝隙里偷偷的钻进来。

每天的清晨似乎总有那么一阵微风,不在乎春夏秋冬。吹去昨日的寒冷,以及带来今天的第一缕温暖,携着清新的气息,巡视整个大地。

整个教室所有的学生都是坐东朝西,而陈子明却是坐南朝北。

“他的淘气跟别人不太一样,我怕他把别人家的孩子给带坏了!”陈子明的班主任是这样说的。

夏天那炙热的阳光总是倚靠在他的后背上,久久都不肯离去。

所有的孩子都在认认真真盯着黑板的时候,陈子明的目光却是停留在操场上。微风吹过,陈子明甚至能够感觉听到了操场道路两旁的桦叶哗啦啦的响。

那种响,跟厕所里那坏了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响不太一样。

不一样的是,操场上的桦树叶太自由,而他陈子明和那破了的水管一样,被束缚,被拘役在某一处。

当陈子明给刘诗琪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

刘诗琪总是捂着嘴巴笑。

“是风儿比你自由吧。”

说来也奇怪,在其他同学眼中不爱笑的刘诗琪,却总能被陈子明给逗乐。

。。。。。。

每当夜像是泼墨水一般,遮掩住了大地的时候。陈子明最大的爱好就是呆呆的看着街上繁华的灯光。

不是街道繁华,而是街灯绚烂的繁华。

街道上那钢铁洪流穿梭而来,又穿梭去。突兀的闯入目光视线之中,又悄悄然偷偷溜走。

后操场的灯光就没有外面灯光明亮了,昏黄的,犹如一个垂暮的老人,依靠在道路两旁的枫叶树上,默默的看着他。

伴随着晚自习的结束,同学们都各自起身,整理书本资料,三三两两的作伴,有的喜欢去后操场去散散步,而有的却嬉笑追打的快速扎进流向宿舍的洪流之中。

陈子明把笔用鼻子和上唇紧紧的夹住,眼睛呆呆的看着教室那白色的灯光,思想却飞向了天外。

如果有一天,自己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离开这个非人的世界。

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这么的简单,就是这么的微不足道,但对于陈子明来说看,却是遥不可及!

刘诗琪看向这边发呆的陈子明,然后默不作声的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蹑手蹑脚悄悄的走到陈子明身后,

“嘿,想什么呢!”

陈子明那种种脑海中的细节画面伴随着刘诗琪的声音都化成了泡沫,飘散在脑后消散不见。

“你不回家了,小胖子?”

“我不胖!”

“你还说,你看你,都快成了一个大水桶了!”刘诗琪听到陈子明说自己不胖的时候,自己却先捂着嘴笑了起来,陈子明个子在班里属于那种中下等,身材腰围却是班上最大的那一个。

“我不胖,只是穿的比较多。。。”陈子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仿佛是蚊子哼哼一般。

刘诗琪可能没有听到,站在他的面前,从他手中夺过来笔,继而低着头收拾起来书包。

但是陈子明抬起头看着脑子似乎有病的刘诗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出教室。

但是陈子明却没有注意到,躲在那角落里恶狠狠的目光早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几百遍,杨赛躲在角落里,看着那阴霾的表情,周围的同学四下散开,远远的躲了出去。

恶魔发狂之前最后的低沉与怒吼。

杨赛当时的身高好像是一米八二左右,而陈子明却只有一米七出点头,就只有那十几公分的高差,让每次陈子明的内心都很难受,因为他感觉自己在看杨赛的目光有点仰望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恶心!

仰望不是应该搭配巨人这个词吗?

但是怎么想,居然都跟杨赛不沾边。

刘诗琪跟陈子明都是走读生,不同于那些住校生。所以晚自习放学后,天天都要回家的。

刘诗琪家和陈子明有一段顺路,所以每一次,刘诗琪都会跟着陈子明一起漫步走过这短短的几百米。

但是就是这每天的几百米,让陈子明在刘诗琪的内心不再是那么的卑微。

而这一次,路程只走了一半,刘诗琪却独自停了下来,走到道路一边的马牙子上,也不管灰尘泥土,直接一屁股的坐在那里。

刘诗琪看着愣了神的陈子明,突然笑了起来;

“你爸爸妈妈吵架吗?”

刘诗琪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接把陈子明弄蒙了。

“吵,经常,但是每次都是我爸不理我妈而结束。”陈子明如实的交代到。

“我爸妈天天吵架,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但是总感觉他们好像是有些事在瞒着我,他们总是说我还小,你说,咱们年龄小不小?”

刘诗琪说完,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浅黄色裙子里。

“嗯,根据生物上来讲,我们现在的年龄应该已经属于青少年,据说,青少年已经有了初步分析事物的能力!”

陈子明似乎说的有些意犹未尽,接着说道。

“根据生理卫生上所说,现在我们身体也开始渐渐发育了起来,这也是我们作为男女之间身体上最大的不同。”

“另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个子总是长不高,我已经上高中了啊,可是个头还是每年只长两公分。”

“周坤劝过我,想长高,就得打篮球,可是我不太会篮球。”

“你要是有什么不懂,没事我跟生物老师很熟,改天我去问他,你在旁边听就。。。你怎么哭了?”

陈子明一头雾水,自己明明好心的给她讲解的,但是他又回想了一边刚才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伤害刘诗琪的地方,为什么她会突然的哭了起来。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裙子下漏出一点点的白色运动鞋。

路灯光很暗,但还是让陈子明看到了流着泪的刘诗琪。

。。。。。。

等了好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后来陈子明才知道,一个世纪有时候就是十分钟那么简单。

“那个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陈子明小声的说着,生怕惊吓到了那个低头流泪的小姑娘。

刘诗琪突然抬起了头,泪水似乎将她那脸蛋整个水洗了一边,鼻子也有些微红,额头的头发此时也已经微微蜷卷了起来,一边哭泣着一边轻轻的哼到,

“大。。大。。大眼睛,凡事,凡事可以望远一公里!。”

哼唱完了之后,刘诗琪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头看了一眼陈子明说道,

“我要走了,我爸要和我妈离婚,我得跟着我爸转学到市里的初中。”

刘诗琪说完,转身大跑着而去,身影消失在路尽头的灯光下,只留下一地碎了的,鹅黄的灯光静静的铺散在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