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卡图街密谋

伦敦艾奇韦尔路，卡图街的深处的一条死胡同里。

荒废无人的干草棚出乎意料的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迎来一批客人，这些人都穿着灰黑色的衣裤，戴着帽子不露出一点发丝，腰带上插着剑和手枪。

“亚瑟，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问话的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抛转着手里的匕首，他眸子里的寒光比匕首的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嗯？”带头的领导者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似狼又似鹰，直叫人汗毛耸立。

“忘记规矩了吗？”

那人被领头人的目光吓住了，拿着匕首的手不断颤抖着，嚅嗫道：“以表现热情，勇气或其他动机为借口而企图破坏纪律者，应予以怀疑。”

“还有呢？”领头人继续问道。

“吵吵闹闹不算勇敢，过分的热情则往往是……是伪装的背叛。”那人颤抖着背出新规。

领头人似是满意的点点头，下一瞬他睁大眼睛瞪着那人，寒声道：

“如果下一次再破坏纪律，别怪我下手无情。”

“知……知道了。”

处理完了队伍里的刺头，亚瑟·西斯尔伍德对手下吩咐。

“我相信各位都和我一样，怀着同一个理想，同一个愿望，记住我们是为了人民的利益，是为了消灭统治这个国家的暴君；事成之后我们将把英格兰银行里所有的硬币分发给穷人，纸币将被烧毁殆尽，那些东西毫无价值，也不可信赖！”

紧跟着，西斯尔伍德的副手因斯举起手，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当我们完成任务，就将获得吃不完的面包，用不尽的绸缎，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忍饥挨饿！”

在场二十个人附和着举手欢呼大喊：

“杀死暴君，杀死议员，清理叛国者！为了自由，为了和平，为了人民！”

西斯尔伍德瞧着情绪高昂的手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斯彭斯博爱主义者协会”的成员，聚集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刺杀内阁大臣，他们相信只要和法国大革命一样，用暴力推翻政府就能迎来好日子。

西斯尔伍德几年前还策划过抢劫英格兰银行，被捕后在接受审判时，因内阁密探身份暴露导致证词无效，最终无罪释放。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庆幸，甚至从此以后像个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只能苟活着。

但他不同，正相反，他越发地憎恨议会，憎恨这个腐败的政府，就连他这样证据确凿的罪犯都能无罪释放，这不正好证明了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

愤恨地目光令所有人发颤，他对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说道：“你确定今晚所有内阁成员都将在一起用餐？”

爱德华兹自信道：“当然，他们今晚将会在枢密院议长哈洛比伯爵的家里聚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错过。”

“很好，大家都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伯爵家所在的主楼以及周边地形图都记得吗？我再重复一次，

托马斯你们和我一共14个人攻进大楼，把他们全部杀死。剩下的人控制住格雷旅馆路地两门火炮，以及在芬斯伯里炮兵阵地地地另外六门火炮。”

组织里和西斯尔伍德同样资历的老人戴维森打断他：

“亚瑟，虽然我已经劝过你许多次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计划吧，剩下6个人要怎么控制分别在两地的8门火炮呢？而且我们14个人就一定能解决那栋楼里的所有人吗？”

“等我们再聚集多一点人吧，费德勒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戴维森苦口婆心的想要拦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西斯尔伍德。

“住口！”

西斯尔伍德恶狠狠的盯着戴维森，迫近一步。

“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错过这一次机会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而且这一次秘密突袭除了在场的人，没有其他人知晓，那些大臣在聚会的时候最是松懈，抵抗的力量绝不会超出我的预料。”

看到他威胁似的靠上来，有部分忠于戴维森的成员向前一步，死死注视着他的动作，西斯尔伍德这才停下脚步。

恨恨的从鼻腔中喷出一阵白汽，他看向一人：

“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吗？”

“不会！我的父母都是被饿死的，我恨不得一口口咬下那些叛国者身上的肉，首领能带领大家报仇雪恨我第一个豁出命去！”

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又看向另一个人，

“我也不会！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我们的面包被那些暴君和强盗夺走了。现在是该我们伸手再把它们拿回来了！”

顿时所有人心中的仇恨都被调动起来，“尤其是阿丁顿和卡斯尔雷，这两只寻找猎物的秃鹫，两只毒蝎！我要砍下他们的脑袋。”

“我要砍下卡斯尔雷的手！”

西斯尔伍德见状笑了笑，重新冷下脸看着戴维森，“现在你还要阻止我吗？”

戴维森只得长叹一声，退回队伍当中把位置让给他。

“记住我们是正义的使者，而正义从来不会失败。出发！”西斯尔伍德精神硕硕，发出行动开始的号令。

众人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抱着长久的仇恨，气势昂扬的向目标出发。

就在他们行至巷子口时，一阵尖锐的哨鸣在夜色中涤荡开来。

“小心！”

“有埋伏！”

二十位密谋刺杀者顿时从慷慨激昂转变为惊弓之鸟，从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工人在惊变下，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粗糙简陋无组织的行动在这时暴露无遗。

“上！注意抓活的。”

森冷无情的军令从黑暗中传出。

阵阵如鼓点般擂动的脚步声逼近众人，火光逐渐照亮小巷。

西斯尔伍德被无头苍蝇一样的手下聒噪的心烦意乱，他大喝一声抽出长剑，“来吧鼠辈！我这里的好人和曼彻斯特的自由民一样多，”

他又对手下怒斥道：“至于你们，是要加入公民的队伍，履行自己的职责还是怯懦的死去？！”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一手拨开挡路的手下，提剑携枪像是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向前无畏冲锋！

堵在巷子口的警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向他们这里冲过来，在屋顶上布置好的警卫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屋顶上的人影开始匆匆跑动，想要拦住他。

这一道声音被西斯尔伍德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两眼一亮，加快了步子。

他先是一剑刺穿一个警察的肚子，又用手枪枪托砸倒另一个警察，身后满是追赶不及的惊呼，当他冲出巷口立即发现一架奢华的马车，两道身影正匆匆往车上跑。

“站住！”他举枪威胁道。

双方相距不过十步左右，那两人也不敢赌对方的枪法比之剑法又如何，只得乖乖停下转过身来。

西斯尔伍德在看清两人的样貌后，瞬间眼睛一亮。

利物浦伯爵罗伯特·班克斯·詹金逊！

这时，西斯尔伍德身后传来一道讪讪搭问：

“请问最近的车行怎么走。”

说话的正是从格雷莎姆学院出来，结果一路拦不到马车的布莱恩。

等到面前的人稍稍偏转身子，布莱恩这才发现那人手里拿着枪，意识到危险于是连忙后撤并说道：“呃，抱歉！打扰了，我走错了，你们继续。”

“布莱恩·泰勒？！泰勒，快救我！我是皮尔！”

闻言布莱恩移动的步子忽地顿住，不是他想拯救被人用枪指着未来的大英首相，而是现在被用枪指着的人变成他了。

举起双手，他现在额头冷汗直冒。

“你就是《双城记》的作者？”只见那人侧着脸，惊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