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神

艾克正是两人身旁盯着看壁画的人，他也是野火帮的头目，听到声音，他回头便是一愣。

“那些人呢？”泽丽也惊讶得大叫起来。

唯一淡定的潘看到他们慌乱无措的模样，稍微有些歉疚，一时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那个……大伙别紧张，那些幸存者现在很安全。”说着，潘走过去扶住泽丽纤细的肩膀，“泽丽，我们先回到地面再说吧。”

泽丽茫然地愣在原地，完全没搞清状况，倒是艾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瞧，似乎明白了什么。

潘没再多说，毕竟此处仍然可能会陷落，不宜久留，他率先踏上饮血剑，带着泽丽飞出洞穴，一路向上。

“潘，咱们不能就这样离开，那些人还……”

“抱歉，来不及解释了，那些人此刻都在这个袋子里。”潘提起手中的斗篷说道。

泽丽低头看了看斗篷所化的大口袋，又望望他的脸，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忽然明白过来，喜出望外地喊道：

“是魔法，原来你会魔法？”

“差不多。”潘露出模棱两可的微笑，用魔法的确能解释许多复杂的情况。

当二人从地底冲出来的时候，塞维卡和烈娜塔正巧带着大部队从远处的夜色中奔过来。

当众人看到他抱着一名少女御剑凌空，心里别提多惊讶了，有许多孤陋寡闻的帮派小弟们乍然目睹此景，又亲眼看到方才划破夜空的能量光柱，甚至吓得差点当场跪下来。

塞维卡和烈娜塔呆呆地张着嘴巴，估计足够塞进一个鸭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带着惊异迷茫的复杂神色瞅着他。

潘踩在剑上，向她俩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怀中的少女泽丽刚出来便发现这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顿时面红耳赤，感觉脸颊火辣辣的，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避，可眼下身在半空，她除了稍微转过脸，贴向潘的胸膛，实在无处可逃。

潘很快感觉到泽丽在轻轻伸手掐他，再低头一瞧，见她低着红彤彤的脸颊，正自疑惑，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拖长声音的怪叫。

远处的夜色中，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奋力抓着一副飞行滑板。

“啊——当心！”

显然，那副飞板失控了，在空中划出歪七八扭的轨迹，眼看便要一头撞向地面，潘及时伸手捞住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长着尖耳朵的宠物狗么？但它好像会说话。

“哦，谢谢你！小伙子。”惊魂未定的黑默丁格整个人挂在他的手臂上，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我实在没想到那玩意制作得如此不靠谱！我发誓下回绝对不再乘坐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的飞行工具了！”

泽丽睁大眼睛，瞧着个头异常娇小的毛茸茸小生物，满脸透着好奇。

潘带着两人飘然落地，饮血剑自动归鞘，他试着轻轻抖开斗篷，随着黑光一闪，那些被装进斗篷里的矿难幸存者终于重获自由。

“哦！不可思议！”黑默丁格瞪圆了眼珠，瞅着那些突然现身的人群，“这是一种奇特的魔法？”

随着短暂的寂静过后，场面逐渐混乱起来，幸存者们、以及刚刚赶来便大开眼界的诸多祖安帮派成员，一时间都打开了话匣子，窃窃私语。众人瞧着潘的目光尤其热切，简直和亲眼见到神明差不多，就差顶礼膜拜了。

“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艾克刚带着野火帮成员回到地面，便发现了人群中醒目的约德尔人科学家。

“哦，艾克，原来你在这儿。”黑默丁格略显局促地从潘的胳膊上跳下来，拍了衣服上的褶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特意赶来瞧瞧，有没有需要发挥我聪明才智的地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克取下面具，向远处那些获救者耸了耸肩，然后俯身对着黑默丁格小声说道：

“地底下有个奇怪的地方……”

黑默丁格是个好奇心很重的科学家，也许这是约德尔人的普遍天性，一听此言，当即追着艾克询问究竟。

听到艾克将地下所见的古老壁画简单描述了一遍，黑默丁格一边沉思，一边来回踱步。

“不行，我一定要下去瞧瞧。”

“等等。”艾克无奈地劝阻道，“现在下面依旧很危险，万一地层再次坍塌了怎么办？”

黑默丁格皱起了眉，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好吧，那我们等天亮再说。”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为了确保人身安全，重回地下探险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将两人的悄悄话听在耳中，潘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们一眼。

幸存者的安抚工作全数交由烈娜塔负责，她作为幕后老板，理所应当地承担起责任，井然有序地安排好善后工作，包括确认牺牲者的人数，如果可以联系到家人，便赠予一份抚恤金。

随着天边露起了鱼肚白，地下再没传来什么动静，于是一行人决定再探地下，仔细看看那些古老的壁画。

艾克、黑默丁格、潘、泽丽、烈娜塔、塞维卡，一行六人再次前往地下。

洞穴内伸手不见五指，泽丽抬手打了个响指，明亮的电火花在指尖跳跃，霎时将周围映得亮如白昼。

“让我瞧瞧。”黑默丁格迫不及待地奔到洞穴深处的壁画前，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毋庸置疑，这些壁画非常古老。我的确听说过祖安人民信奉风暴女神的说法，但没想到从那么久远的年代便开始了，真是令人惊叹的绘画技艺。”

“教授，这处壁画上的内容似乎是连贯的。”艾克在旁边不远处说道，他的面前同样发现了局部壁画，但是内容稍有区别。

黑默丁格赶忙跑了过去，专注地辨认着壁画上的内容。

由于年代久远，墙上的壁画风格过于精简，若不是知晓前因后果，或者深研此道的历史学家，很难通过一麟半爪的内容参透其中正确含义。

无论如何，这些古老的壁画无疑拥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尤其是对于祖安而言，其意义非同一般。

“若我没猜错的话。”烈娜塔忽然开口说道，“这幅画代表的是女神消灭海中的怪物，拯救祖安，接受人民崇敬膜拜的场景。”

“啊，的确很像。”泽丽也跟着轻轻点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壁画。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洞穴四处的壁画上时，潘却一言不发，始终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关心的并不是壁画的内容，对没有女神信仰的人来说，这些壁画充其量只是记录着古时候的祖安人对女神的尊崇，通过这么一种方式表达虔诚与赞美，在他看来是很寻常的事情。

至于所绘的内容，其真假自然无从判断，完全可以是艺术化的虚构，毕竟，信仰本身便是介于真相与虚幻之间，全凭个人意志如何裁定。

虽然不清楚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世间也许的确存在这么一位掌控风暴的神祇，证据便是——潘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感到洞穴里蓦然吹起一阵悄无声息的微风。

起初，风极轻微，逐渐变强，直到足以撩起众人的发丝，让所有人都感觉到。

“咦，这里有风！？”泽丽脱口而出，发现其他人也露出疑惑之色。

这时，她注意到潘不知何时脱离了人群，独自站在一面墙壁前。

“潘，你在看什么？这面墙上什么也没有啊。”泽丽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感觉到刚才突然刮起风了吗？”

潘转头看了她一眼，略显神秘地指着面前的墙壁说：“这面墙后面有东西。”

“真的吗？”

他们的话将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而且此刻主要由泽丽负责照明，大伙跟着她一起探索更为方便。

“那我试着将它轰开。”泽丽说着便准备加大电力。

艾克吓了一跳，他可是很清楚泽丽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忍不住担心万一把洞穴炸塌了，所有人都得留下来陪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是让我来吧。”潘笑着说，已然拔剑在手，对准面前厚重的墙壁随手斩去，赤色剑气宛如切削豆腐似的没入墙体，随后，他上前轻推，一面厚重的巨墙轰然向内倒去。

骤然目睹他施展如此剑技的黑默丁格瞠目结舌，暗自疑惑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他手中不明来历的的怪剑更是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但是，他的目光很快被墙内的事物吸引了过去。泽丽举手照明，第一个迈步上前，发现一墙之隔的内部竟然别有洞天。

外面的洞穴已经很大，没想到内部的空间还要广阔数倍，乍然望去，里面仿佛一个庄严肃穆的宫殿。

众人摸索着前行，不住惊叹，视线很快便被前方的一处巨型平台吸引，在平台上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女神雕像。

女神像高达三米，通体由白玉雕刻而成，手持法杖，身披轻纱，优雅圣洁的面容上泛着悲天悯人的动人神色。

“哇，太美了！”精雕细刻的女神像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泽丽呆呆地凝视着神像，想起幼时母亲温柔地向她讲述睡前故事，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座雕像无疑凝聚着许多祖安先民的心血，任谁看到都会十分动容，仿佛通过这座雕像，可以跨越时间的长河，忆起往昔的辉煌岁月。

潘凝视着女神的表情，蓦然心中一动，兴许是光线和角度的错觉，他觉得女神像似乎在冲他露出微笑。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没想到祖安还有这么一段尘封的远古历史。”黑默丁格体内的探究之魂蠢蠢欲动，一边绕着女神像的裙摆来回踱步，一边在口中轻声嘟囔着，“我可得花时间好好研究研究。”

艾克在旁欲言又止，他很想劝教授以大局为重，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急需处理。

野火帮赖以生存的据点有一株参天巨树，近来发现了不可忽视的严重问题，艾克正为此一筹莫展，黑默丁格的智慧是尽快找出解决办法的关键一环，此事关乎到许多人的生死存亡。与之相比，研究女神像的事只能暂且搁在一边。

“艾克，有话直说，别总是心事重重的。”黑默丁格察觉到艾克的脸色不太对劲。

“教授，咱们现在可没空理会女神像的事。”艾克压低了声音说。

“哦，我明白。”黑默丁格顿了一下，略显不舍地瞟了女神像一眼，“我只是出于科学家严谨认真的天性，对令人惊奇的未知事物发表一下源自内心的感慨。”

在众人围着女神像震撼不已的时候，烈娜塔转头搜寻潘的踪影，以她敏锐的商人思维来判断，潘的身上无疑带着许多谜团，甚至比此处的女神宫殿还要多。

她看到潘停下了脚步，出神地打量着石壁上密密麻麻凸起的装饰物，似乎有所发现，烈娜塔忍不住走了过去。

她有一种预感，这座女神宫殿的发现会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尤其是对于此刻的祖安而言。

信仰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力量，只要仔细运作，烈娜塔有信心将整个祖安统合成一块儿，达到前无古人的成就。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发现？”

潘看向突然靠近过来的烈娜塔，心想她的确是个心思敏锐的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石头很特别。”他淡淡地说道。

烈娜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石壁上的凸起，像是在墙壁上嵌入了密密麻麻的鹅卵石。

如今潘的话让她格外重视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抚向墙壁，忽然一怔——这些墙上的石头是热的？

“怎么会这样？”她惊讶地望着潘，感到不可思议。

潘信手抓起一块墙上的石头，轻易地将它摘了下来，在手中轻轻一搓，石头外层的泥灰簌簌而落，他的手中蓦然发出了光。

那光十分柔和，透着淡淡的蓝，像是黯淡的星光。

烈娜塔呆住了，继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眼中透着无法掩饰的狂喜。

“这是海克斯水晶？”黑默丁格等人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拿起潘手中的发光石头猛瞧，“不对，这石头的确蕴含着魔法能量，但和海克斯水晶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