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为什么放过他,他拿走我们那么多东西。”
“就当是我们拿了他们三十块钱的补偿吧,拿走的不过是些旧东西,不值几个钱。”顾亭业对于顾卓达拿走的东西心中有数,最要紧的是他们接下来的生活。
整个家除了几床硬得像铁的被子,就是几袋粮食,这还要幸亏乡里乡亲厚道时不时救济一点,全家才勉强没有饿死。
瞧瞧弟弟妹妹们穿的破棉袄,好几个地方露着棉花,破棉鞋露着脚趾,稚嫩的脸从小就带着愁苦,怎么看都不像孩子。前世大街上的孩子哪个不是吃饱穿暖,还能读书,一个个都跟混世魔王一样,不如意了就哭闹没完没了。
必须要挣钱,改善家人的生活,不能坐吃山空。
可是,该干什么呢?该怎么样挣钱呢?
顾亭军把妹妹交给顾亭业开始做饭,闻着厨房飘来的煮红薯的味道胡思乱想,家里的红薯好像有不少,咦,麦芽糖?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来了精神,爬起来走到外面的红薯窖,爬进去一看,估计有好几百斤,够了,他跑回家,屋里只有一口袋小麦,这些还是他拿着钱去买了一些,加上分粮的时候留下的。
就这么点粮食四口人要吃到第二年小麦成熟,至少要打一个月饥荒。
说是等麦收,其实分到各家的麦子很少,他们家基本都是拿着这些麦子去换粗粮,那些白面馒头跟饼子他们可吃不起。
用现有的东西给家里挣点钱吧,他决定用红薯做麦芽糖,花力气做成后世的叮叮糖,要是能找到黑芝麻,就做成福字糖,一定是好卖的。
这个年代只要做了就有人要,何况糖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可是好东西,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偶尔吃到。一年到头孩子都沾不到一点甜,快过年了,做父母的也想要孩子吃点,好高兴高兴。
不过做糖要和弟妹好好商量,这可是全家人的口粮,一家人靠这些东西活命呢。
想起福字糖,他小时候跟母亲做过,大致还知道怎么做。记得他妈艾文青是一个很文雅的人,跟村里大多数的妇女都不一样,就算是跟知青也不一样,会很多东西,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会采些野花回来装饰。
正在想着,顾元轩不知道来他家做什么,面红耳赤一看就是喝醉酒了,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走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顾亭业见他头上冒血,倒了也不知道爬起来,醉醺醺的样子,真不想管。可这个季节人在外面,要不了多久就会冻死,虽然不喜欢甚至厌恶他,但是也不能让人死在他家中,只好大声喊他:“叔,你醒醒回家再睡。”
顾元轩神智想必是清醒的:“你拉我起来。”
顾亭业连尝试都不愿意,直接说道:“我拉不动。”
“没用的东西,怎么跟你爹一点都不像,不会不是顾家的种吧。”顾元轩不高兴了,重重打了他一巴掌。
醉鬼手没有轻重,打得顾亭业一个趔趄摔倒,顾亭军听见动静跑出来要扶大哥。
顾元轩高声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不先扶你叔,先去扶那个小杂种。看来给你们的钱是养了白眼狼,一点良心都没有。”
顾亭业冷冷看着所谓的叔叔,说的什么话,小杂种,恨不得一棍子把人打死算了,可惜不能!
顾元轩怪顾亭军没先扶他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亭军很瘦弱,一片树叶似的倒在雪地上。
醉鬼打完人,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顾亭业走过去就是一脚,拉起顾亭军,冷冷地说:“还有劲骂人呢,躺一会冻不死他。”
这时方玉走进门,见一家子闹得不可开交快速走了几步,质问道:“你们几个把你叔怎么样了!是不是你们打他了?当家的啊,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些兔崽子就没有一个好人,他们都是些白眼狼!你就是把心肺掏出来给他们吃,也不会说你一句好!”
这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这又哭又闹的架势说来就来。
“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每次去你家借钱借米,你可是一点都没有掏过,回回都说没钱没粮。”顾亭业见大门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热闹,连忙说道。
“三十块钱,难道不是钱,是纸?你哥要娶媳妇的钱都拿给你们了,难道还是掏心掏肺对你们了?可怜的老大啊,你爹把你娶老婆的钱送人了,今后你该怎么办啊?这杀千刀的就是知道做好人,怎么没见你做好爹!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方玉拿着头就往墙上撞,瞧着这架势倒是泼得出去。
“她婶子,话不是这么说的,那钱可是你家男人自愿给的,难不成你想要回来?呸!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这说话跟放屁一样,不算数!”周三娘正好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那天顾四圆的话可是传到她耳朵了,心里一直不得劲。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打量着亭业他们没有大人做主,就想着面子里子都要。哦,你想着这事情定下来了,借着现在的事情逼一逼亭业,让他把钱给你。你再想屁吃!”
“哪哪都有你这个女人,你算哪根葱哪根蒜来管我们老顾家的事情!哟,想起来了,想当年你好像是喜欢我家大哥的吧,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嘿,这是典型的说不过人家就想搞臭人家的名声。
“你……你这不要脸的,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我就不叫周三娘!”
周三娘冲上去抓住方玉的头发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绝门户,活该你没有儿子,敢打我!”方玉也毫不示弱,两人直接扭打在一起。
顾亭业看着那些看似拉架,实则添油加醋的村民,气得不行!“够了!我爹爹不但是军人还是烈士,说话的时候小心点!”
这下子看热闹的人才回过神来,诽谤烈士可是要拘留的,众人讪讪地说了几句,溜得贼快,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