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奸

鼓楼区中山码头。

人流量很大。

路修远全副武装，马褂长袍、礼帽围巾、黑框大眼镜，把自己包的严实。

早春三月，天气有点凉，在人群中，如此打扮并不引人注意。

路修远一大早就来到了此地，熟悉了地型之后，买了份报纸，抬头看了眼码头上的大圆盘钟：8:26，好像来早了。

伪装成接站人员，路修远在码头进出口附近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了下来，竖起报纸，暗中观察。

这一等等到快10点，党务调查处的特务终于带着满脸淤青未消的熊超来了。

路修远定眼望去，带头的小特务正是昨晚的熟面孔，只是鼻青脸肿的，看来昨晚回去后没少吃‘挂落’。

两个被打的不轻的‘衰人’卡点搜巡，杵在出站口，被路过的人群指指点点，就像俩二傻子一样。

路修远压低了帽檐，用围巾包好脸孔，铁匠铺顺的两根木船钉用长袍袖口笼住，等待出手时机。

轮渡到岸，客流量如潮，路修远混入人群，正准备接近，却见带头的小特务突然骂骂咧咧带着叛徒走了，这是脸皮太薄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

路修远有点愣逼。

这一耽搁，人群将双方冲散，好机会没了。

路修远收拾心情，悄悄跟了上去，小特务看来心情很不好，对着熊超一顿拳打脚踢，这个叛徒不敢躲闪，一脸谄媚的陪笑。

呸！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跟了许久，小特务两人拐进了一条商业小街，店铺很多，弹石道路并不宽阔，人来人往，街面上障碍物很多，不方便出手，路修远远远吊着两人，等待时机。

两人慢慢前行，一路吃拿卡要，四处打量张望，碰到怀疑的对象还会拦下盘问，有些门面也不放过，直接进店查人。

这是满大街撒网，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碰运气，看来金陵红党要么撤离，要么更换了联络点，这个叛徒的价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不过为了张叔的安全，稳妥起见，还是不留这个隐患为好，路修远暗暗想到。

这一跟就是一上午，两人白吃白喝中拐进了邻近街道的一个小巷，小巷不深也不大，只有零散几家门店，却不成想，两人对这些犄角旮旯的门店反而查的更严，一家都没有放过，全部进门核查了一遍。

两人进了最后一家门店，看招牌是一家裁缝店，门头不大，只有一道半镂空的木门进出，镂空的木门上镶嵌着五彩斑斓的玻璃，阳光照射下煞是好看。

这时小巷子人不多，与街道上如潮的人流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这里吧，地方不错，正适合送你们上路，路修远在木门后贴墙站好，准备等他们出门后动手。

五六分钟没见人出来，又见诡似的，小巷子的客流量也多了起来，再贴墙站着会很扎眼。

路修远心一横，把木门上挂着‘正在营业’的木牌翻成‘停止营业’，小心的打开木门走了进去。

怪不得不舍得出来，原来这两个家伙正在里面骚扰人家小姑娘。

小特务紧贴着柜台，咸猪手抓着柜台后漂亮姑娘的小手不放。

叛徒熊超站在旁边充当狗腿，笑声很贱。

姑娘年纪不大，学生打扮，青葱似玉，正奋力挣脱小特务的双手，扭身冲着里屋大喊，“叔叔，叔叔...”

背对的三人都没有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路修远轻轻拉上门帘，反锁大门，悄悄的摸到他们身后。

“叔叔？叫爷爷都没用，小美人儿，喊破...啊！”“啊！”

铁钉很锋利，路修远歪着双手一插，两根铁钉就扎进了小特务与叛徒的脖颈，两人惨叫一声，回头张望，在他们恐惧的眼神中，路修远双手一拍，三十多公分长的铁钉透颈而出！

“嗬嗬嗬...”“嗬嗬嗬...”

气管破裂，两人像破了洞的烂风箱，喉咙里嗬嗬作响，血液迅速堵塞肺管，慢慢从嘴里涌了出来。

小姑娘震惊，双手死死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

任务完成，低着头的路修远压压了帽檐，瞄了眼小姑娘，不管不顾，转身就准备走人。

“怎么啦？”里间布帘突然掀开，一位扎着围裙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路修远余光扫过，脚步顿时停住，很是惊讶，“张叔！你怎么在这里？！”

从里间走出的正是张安。

“路，路伢子？！”张安认出了路修远的声音，看到现场的情况，大吃一惊，这，这什么情况？

两人中间，小特务与叛徒死死捂着喉管，脸孔扭曲变形，双眼满是绝望，晃当着就是不肯倒下。

张安与路修远两人傻眼对视良久，吃了铁钉的小特务与叛徒终于坚持不住，踉跄间轰然倒地，撞翻几个衣架与货柜。

路修远隔着帽子挠了挠头，手一指，“党务调查处特务，而这个，组织叛徒——熊超！”

张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翻看确认叛徒的身份，小姑娘也冷静了下来，正扑腾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路修远。

张安确认身份，认出了熊超，这个叛徒已经正式加入了党务调查处，手枪，证件，东西配的很是齐全。

“真没想到，他也当了叛徒！”张安恨恨的将证件扔到地上，“路伢子，这事你干的很对！这个王八蛋认识很多人，还好组织换了联络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路修远也是一阵后怕，幸亏把除奸这事优先放在心上，这次太及时了，不然张安可就危险了，当然还有这位姑娘，路修远没有摘下帽子围巾，转头问道：“张叔，这位是？”

“你没认出来？你俩小时候过家家酒，不都是新郎新娘子互相叫唤的吗，怎么，现在这才几年你就认不出来了？”

“炉罩门？！”“路富贵？！”

“别乱叫唤，什么炉罩门，难听死了，人家现在牙齿好的很！”小姑娘呲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也不叫富贵，都跟你讲了，富贵是我村里地主老财傻儿子的名字，我只是借了他的身份罢了，我叫路修远，路漫漫其修远兮的路修远。”

“那你也要叫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吗！”路修远摘下帽子、围巾，伸出右手，笑的很是灿烂，“叶蓁蓁，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