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明年六月！

一直以来，江澈都极为好奇，自己要怎样才能统御水泽。

直到刚才，他将那蛙精斩杀，触动天赐石犀，他才意识到“天赐石犀，以厌水精”的真意！

【犀主：江澈】

【统御水泽：葫芦江（5%）】

【统御之术：望水之术】

【当前统御进度较低，可详细观测方圆十丈水域水情】

江澈之所以有胆量再度下水，尝试救援阿虎等遇难的乡亲，就是因为他的望水之术进阶了！

之前，他施展望水之术，只能获取笼统的水情。

但是现在，他仿佛获得全局视野，可以详尽的获取方圆十丈水域之内，所有信息！

肥美的木纹鱼混迹在成群的青鱼之中，隐匿踪迹，向东而去。

生长着翠绿地衣的石堆下，隐藏着一只巴掌大的河蟹。

幽绿的水草随波荡漾，缠绕着一具具枯骨，一个个溺水的乡亲！

曾经黑沉沉，浑浊的江流，如今对他已经是再无隐瞒！

“仁叔，我去了！”

江澈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径直跃入水中。

张大仁抓着船梆，站起身来，望着江澈潜下去的地方，满眼都是紧张。

不多时，江澈就再次浮出水面，他手中还拖拽着一个浑身缠绕水草的身影，正是阿虎！

张大仁见状，喜出望外，连忙伸手帮助江澈救人。

不多时，他们就将落水的两个乡亲都救上船来。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和庆贺的事情，但是江澈和张大仁，却是谁也笑不出来。

因为这两个乡亲，早已经溺亡！

他们救回来的只是两具灌满了水，冷冰冰的尸体！

“可惜了。”张大仁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像是着了凉。

江澈沉默着，望着远方。

黎明已经到来，天光撕破夜幕，沉寂一夜的生灵都在此刻渐渐复苏。

可汹涌的江面，却依旧是黑沉沉的模样，浑浊的看不清楚。

奔流不息的江水，咆哮之声依旧低沉。

江风呼啸，如孤魂野鬼在呜咽，悲凉刺骨。

“阿澈，你别自责，这不关你的事，这就是咱们这些渔民的命！”张大仁见到江澈不语，出言安慰，抬手拍了拍江澈的肩膀。

“但是这关水道司的事！”江澈抿了抿唇，“如果水道司尽职尽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那蛙精口中的血红烙印，江澈甚至怀疑，这蛙精是有主的！

是有人，故意放出蛙精在害人！

若不是因为水道司玩忽职守，这些恶人也绝不敢如此嚣张！

只是他没有证据，这些话，也不能轻易对外宣说！

张大仁苦笑一声，“人家都是官老爷，咱们是贱民，能拿人家怎么办呢？”

“你一个水卒，说话又能管用吗？”

江澈转眸看向张大仁，他从张大仁的脸上看到了不甘、无奈。

可更多的还是麻木！

残酷的现实，早已经将仁叔摧毁！

在他们之间，隔起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念及此，江澈深深吸气。

“仁叔，水卒说话不管用，那水道官呢？”

张大仁听见江澈这一番话，先是一愣，旋即脸上便浮现一抹惊愕，“你……你要参加水道司选拔？！”

江澈按紧刀柄，眸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坚定！

明年六月，他一定会通过选拔，成为新任水道官！

……

辰时。

天光大亮。

江澈和张大仁将乡亲的尸体送回村子，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又乘船顺游而下，前往集市。

张大仁划着船，望着正在运功的江澈，那背影并不宽阔，却让他觉得雄壮！

“水道官呦……阿澈真有志气啊！”

“可是以前参加选拔的，那都是官老爷啊！”

他为江澈有这样的志气感到骄傲，可他也为江澈感到害怕！

害怕县城里的官老爷们，把江澈吃的骨头都不剩！

“要是江澈真能当上水道官……”

张大仁嘴巴上嘟嘟囔囔，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愁眉苦脸。

不知不觉间，就将满载的乌篷船，划到了集市的码头。

相比起小葫芦村的码头，集市的码头规模无疑就要大上许多。

数以百计的舢板和乌篷船停靠在码头附近，丝毫不让人觉得拥挤。

张大仁掀开船板，将满船的鱼都装进鱼篓之中。

将近半人高的鱼篓，足足装满了三个！

引得周围众人发出阵阵艳羡之声，尤其是在他将那一条鲜活的红斑提溜出来之后，更是引起一片骚动！

“灵鱼！是灵鱼！”

“嚯，好水灵一条红斑！”

“昨天就出了一条红斑，今天居然又来一条！”

张大仁笑容灿烂，在一众恭维声中，请了两个乡亲帮忙，将三只鱼篓抬上码头。

不远处，身穿皂衣的小吏瞧见这一幕，乐呵呵凑上来，“张大仁，你今天收成不错嘛！”

张大仁瞧见小吏，连忙赔笑，“都是托您的福！”

说话间，张大仁便从怀中摸出七枚沾染鱼腥的湿滑铜钱，交到小吏手中。

两枚铜钱，是在集市码头停船的费用。

至于另外五枚铜钱，则是给小吏的孝敬！

换作平时，孝敬大多也就一枚铜钱。

可今日张大仁收获颇丰，手里还有一条灵鱼，那自然就要多上一些孝敬。

免得等下，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吏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钱，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行！忙你的去吧！”

张大仁点头哈腰，又招呼乡亲们帮忙搬运鱼篓，往鱼栏去了。

还未走出多远，迎面便又碰上一群气焰嚣张的汉子。

“张大仁，你可以啊！”

“都是托您的福！”

简短的交谈中，张大仁再次赔着笑脸，奉上五枚铜钱。

这些汉子都是集市帮派的人，平日里负责维持集市的秩序，收取摊位费用。

和那小吏一样，是普通渔民招惹不得的人。

平日里人家不拿正眼瞧你，那倒也就罢了。

可若是逮着你了，该上孝敬，那就得上！

江澈站在船头，眺望集市。

他瞧见张大仁赔笑讨好，也望见别人卑躬屈膝。

皮笑肉不笑的小吏，随意拿捏那一个个排队登岸的渔民！

跋扈的帮派弟子以维持秩序之名蛮横拦路，行勒索之实！

那看似最受欢迎的鱼栏，抽成之高，更是透着难以言说的霸道！

俯首帖耳的人群之间，每一个挺直腰杆儿的人，满嘴都是“规矩”。

可江澈横看竖看，分明满眼都是“吃人”！

辛劳发家？

痴心妄想！

集市中，昏沉的色调里，陡然跳出一抹惹眼的粉红身影。

欢快、灵动、曼妙。

甫一出现，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似是翩翩起舞的舞蝶，轻盈的掠过污水横流的街巷，来到码头之上。

明亮的眼眸，直直望向江澈身后乌篷船，旋即又落在江澈身上。

“奴家金妙妙，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