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点,”颜安就差没说滚了,拉高身上的被子隔绝他的呼吸喷到自己脖颈。
沈郁宠溺一笑,将她衣服放在她床边,“穿衣服,该回家了。”
女人反驳,“这不就是我家么。”
“这是你娘家。”沈郁改正她。
颜安充耳不闻,沈郁一直等到她这局打完,本以为她会放下,谁知又开了一局,不得出手阻止她,语气没有丝毫不耐,“穿衣服回家了。”
手机突然被夺走,颜安沉着一张脸,可终究是年纪小,看起来没有任何威力,沈郁安静等她的反应。
空气有一瞬间的僵硬,恰好这时颜母进来了,沈郁站起身轻喊了一句,“妈。”
张婉也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沉默,于是对沈郁道,“我跟安安讲几句话,你先出去吧。”
沈郁了然,“好。”
直到房间只剩下母女俩时,张婉这才心疼开口,“被欺负了第一时间也不知道回家,你看看你爸都气成什么样了,在我们面前还怕什么丢脸,错又不在你。”
颜安借着头发挡着自己,不敢吱声。
“我跟你说话呢,”张婉上去掀开她被子,气不打一处来,“沈郁今天不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自己可以解决的。”颜安小声哔哔。
“你的解决就是离婚?”
“难道不是?”她反问,不离婚留着干嘛。
张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婚姻是大事,你看有多少人离婚是轻易的,这个圈里的男人不是富二代就是新贵,他们有足够的资历、财力、权利去物色女人,一个离婚的女人第一时间就被排除了,你才二十四岁就要背负离婚的标签么,我不是替沈郁来说话的,咱们颜家也不是多高攀沈家,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说到这她包养极好的脸色也有些变化,似在感慨,“你终究还是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了,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这凌城里你可见到谁家高端秀恩爱的,这种事打脸的快。我同你父亲早年前也是这样,人到中年想安稳了,倒也相看顺眼起来。”
现如今倒是个圆满的结局。
豪门看似光鲜亮丽,实则藏污纳垢。
利益当前,婚姻就是拉拢的手段。
张婉坐在她床边搂着自己女儿,“沈郁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我看他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你爸爸的教训也全受着了。”
颜安靠着她,“可是妈妈,他出轨了。”
她想要忠贞的婚姻。
这应该不是难事。
张婉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哪个女人不想要呢,她也曾幻想过,只有憧憬过才知道原来简单的忠诚竟是奢侈。
有钱有权的男人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下去,男人好色是本性。
说来颜正宏年轻时也包养过几个,但玩归玩没想过要扶正谁,结婚时就没想过离婚,颜太太的位置只会是张婉。
等到玩腻了,沉淀的男人自是只宠爱自己的妻子。
如今的张婉虽已不再年轻,却享受了颜正宏余下所有的盛宠。
“那你爸呢,半路还带了个私生子回来,也不见你讨厌你爸爸跟你哥呀。”
“你以为离婚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离婚证就解决了吗,颜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离婚会给颜氏带来危机。”
颜安睁大了眼。
“一直以来我们都希望你平安顺遂,做自己想做的事,在我们的保护下任意成长,可你哥哥失踪了,”张婉握住宝贝女儿的手,提起此事就要流泪,“随着我们的年事已高,你爸爸没有继承人,颜氏如今是虎视眈眈,如果这个时候爆出你离婚的消息,那我们颜家真是内忧外患,这商场比战场还要险恶,可能前一秒还跟你微笑的叔叔后一秒就成了手刃我们的仇人。”
“妈妈……”
“到时候你爸爸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在你哥哥没找回来之前沈家就是我们的稻草。”
颜安低头,不需要多说,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看来她确实被保护的太好了,如果哥哥在就好了,颜家就不会没人了。
“我们再把话题撤回来,他不松口离婚,你也离不了,若是离婚了这凌城可再找不到第二个沈郁了,在经过他这样的男人后,你对未来的生活总会有对比,他已经给了你最好的物质生活,比我们给的还要丰富,若你离婚后的生活稍微下降点,你都会觉得不幸福。”张婉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上讲这些话,“我是不太同意你离婚的,沈郁之前的表现一直不错,是个难得的人,他态度明确,虽然犯错但不至于撼动婚姻,即使那个姜小姐和他有什么,可他不同意离婚就说明在他心里你是之于姜家那位之上的。”
颜安迟迟没有出声,反复思考张婉的话。
沈郁在门外站了将近二十分钟张婉才出来,她轻轻关上门,“她在换衣服,等会带她回去吧。”
男人神色染上几分愉悦,神经在这一刻松懈,“谢谢妈。”
张婉心里有疙瘩,见他不如从前喜欢,“再有下次,把人送回来,不准她躲在外面。”
“没有下次。”他侧着脸目光落在门上,似乎想透过它看看里面的女人。
颜正宏一直呆在书房里没出来,张婉送他们到门口,颜安脸埋在围巾里,“外面冷,您就不要出来送了。”
“知道天冷就多穿点。”
书房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佣人打扫完抱着几截断了的木棍出来,没想到手里的东西被门口的人瞧了个正着,佣人立在那不知所措,她是打算扔掉的。
颜安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又瞧了眼身旁的男人,大概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伤,沈郁低头与她四目对望,安抚似的揉她脑袋,但其实她根本不关心。
“我要走了,爸爸不出来见我吗?”颜安音调低低的,有点不大高兴。
“你爸还气着了,”张婉回头看了一眼,颜正宏更多气的是他女儿受了委屈不知道先回家,“回去早点睡。”
“走吧。”沈郁牵着她手,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暖得很。
外面刮着冷风,男人拉高她的围巾,从门口到车里不过短短的距离,颜安鼻头已经红红的了。
今天确实冷。
怕她冻着,车里很快开起了暖气,颜安拉下围巾要扣安全带,但有只手动作比她更快,与此同时车里响起男人难忍的嘶声,大概是动作扯到了身上的伤,男人探过来的上半身挡在了颜安面前,倒像是在拥着她一般。
她漂亮的眼睛毫无波动,爸爸下手不会留情。
他没有开车灯,只能靠外面的路灯颜安才能看到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你不应该跟爸爸说的,自讨挨打。”抵着他胸膛拉开距离,自己扣好安全带。
后背砸回驾驶座上,沈郁眉头轻皱,“可你总不接我电话,我找你你就躲我,你不给自己讨公道就要跟我离婚,相比下来我去岳父那要教训,挨了顿打能让你回家太值了,”沈郁轻掐她脸颊上的嫩肉,笑意很浓,“你看,没有人希望我们离婚,他们也不希望,你不就是被劝住了么。”
一顿打而已,她能回家,还有人开导她不要离婚,没有人比她的父母更能劝住她。
“你果然是个商人。”他怎么会做自损利益的事呢,颜安脸转向窗外,又躲开了他的触碰。
“晚饭吃饱了吗?”
黑夜里
库里南驶离了颜家别墅。
“老宅给你熬鸡汤待会喝点。”沈郁腾出一只手放在她头顶上揉两下。
“我不饿。”颜安打着哈欠,眼里泛着泪水,“我困了,想睡觉。”
“好。”沈郁捏她软软耳垂又落下来牵她手,十指相扣,嘴角噙着笑意。
“你好好开车。”颜安想收回自己的手,但男人力气比她大,扣着她的不准她抽回去。
算了。
张婉正准备找颜正宏说话就见他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闪了腰。”
颜正宏不满妻子的决定,“你不该让他这么快就把安安接走。”
“问题是要解决的不是躲着的。”张婉拉着他坐下给他捶背,“把安安留在这就能解决问题了?他们现在一个想离一个不想离,要拉扯到什么时候,你也看到了沈郁他不松手,就是拼了你这把老骨头也没用,他们俩的事要他们自己去解决,我知道你疼女儿,你看着心疼我又何尝不是?你以为安安跟他回去就是原谅他了?你女儿可没那么天真。”
颜家的女儿再怎么天真浪漫也不会由着别人这么欺负。
颜正宏突然猛烈的咳嗽,吓得张婉赶紧去拿药,一顿忙乱女人慢慢红了眼眶,抱住他,“正宏,你再多陪陪我吧。”
男人的脸色此刻苍白无力,“我这病一定不能让安安知道,如果我治不好了,只有在沈郁的庇护下安安才能一世无忧,如果还能有我们儿子的消息,我死而无憾。”
“正宏……”
两年前,他在飞机上失踪了。
加洲别墅
沈郁按着密码开门,她走了这几天他也没怎么回来,总是睡不安心,就栖在了公司里。
因着家里没人需要伺候,佣人们早早就睡下了。
颜安换了鞋,围巾还没取下就被身后的人拥住,腰间横过一只大手,男人冷硬的脸廓线条柔和两分,往怀里带进了几分,“当时吓坏了是不是,觉得我背叛你了,抱歉安安,对不起,”他亲昵的吻她腮帮,“忘掉好不好,继续过我们的,我们之前一直过得很好。”
“忘不掉你还能逼我忘了吗?”她语气从一开始的冷言冷语逐渐变成现在的平平淡淡,“我没有说我不离婚了。”
如一头冷水浇下来,冷了男人的血液,他收紧怀抱生怕她会从身边溜走,“安安,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离婚啊,可你不同意我也离不了,那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像丧偶那样。”
谁都不要再管谁。
沈郁板正她的身子,目光紧紧盯着她神情,“一定要这样?”
他紧锁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寻出她的置气,可是没有,她不是故意气他,不是故意堵他难受,是真的这样打算。
“我想睡觉了,以后分房睡吧。”颜安挣脱掉他,摘掉围巾一步一步爬上楼,楼梯还没走完手又被男人拉住了,颜安被迫停下,他明知道原因还是不死心的问,“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和你躺一张床上,我膈应。”他没使劲,颜安很轻松的甩开他的禁锢,“我去次卧睡。”
次卧的装修不比主卧差,就是空间没那么大,不过她一个人够了。
沈郁沉默不语,很久才说了句,“没有必要分房,我可以打地铺,可以睡沙发。”
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我不想睡主卧。”
他竭力的想办法抓住她,她次次拒绝。
“因为我睡过,你膈应我也膈应我用过的主卧?”
沈郁步步逼近她,颜安不动声色的后退,嘴上答复道,“这么想也对。”
她后退被最后一个台阶绊倒,沈郁拦腰扶住她,她不说话,沈郁也不出声。
良久后,空气中才响起沈郁的声音,“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放水。”
“我洗过了。”
“那睡觉吧,晚安。”他吻落在她额头,然后越过她进了书房,他还有事要处理,也需要繁忙的公务来消散他此刻的郁闷,人是带回来了,多了些刺。
颜安没有立即睡觉,而是将主卧自己的东西全搬到次卧里,进进出出好几次,衣帽间连接着主卧,把衣物全部搬完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只拿了件睡衣和几套自己的贴身衣物。
忙完这些就躺床上刷手机,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沈郁稍感疲惫的回到主卧,明眼的觉得房间更空旷了,本来就是以她东西为主,梳妆台东西一扫而空,沙发和床上的抱枕没了,她的小毯子也不见了,卫生间东西少了一大半,除了衣帽间主卧里再翻不出属于她的东西了。
男人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