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缺德

农历八月二三。

宜：出行，送葬，动土

忌：请神，送神

黄欠在街边买了个日历，随便看了几眼后便将日历给揣了起来。

这种东西不经信，忌请神和送神的日子即便是与祛蛮节撞在一块儿，祛蛮节还是要照常办，而且那些萨满修为高深，料想也不惧这些有的没的。

但黄欠怕啊，为了以防什么意外，他又从那些路边算命的那里借了几本符法大全，大致看了一遍后又把那些书扔回去，告诉对方这些全都是假的。

“嘿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我这可是祖传的道法，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真的吗！你能写个符给我看吗？”

黄欠一听对方“假一赔十”的话术顿时来了兴致，可惜当他兴致冲冲地盯着那算命老道时对方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胡乱编纂着理由说今日法力不景气，不宜在众仙出行时动法。

黄欠觉得好笑，直接用手指沾水在对方的摊位上写了一个字，顿时一只满身是火的猫出现在老道的摊位上追着他乱跑，而他惊慌失措之下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化作一只巨大的老鼠。

“灰仙？”

黄欠还在疑惑，黄四却说：“什么灰仙，那老鼠压根不修香火道，就是个普通的会借助障眼法幻化人形的小妖……都给我看饿了。”

“既然饿了我们就去抓他。”

黄欠顺手把对方摊位上的朱砂毛笔之类给塞入囊中，而后拿起了对方的招牌开始吆喝：“算卦算卦，算一次五十钱。”

他说着就往老鼠离开的地方冲，当有人真拦住他要算卦时，他又说：“算卦，我只吆喝不算卦，纯当道，挪一次五十钱。”

人们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纷纷为其让行，不愿触一个疯子的眉头，而黄欠和黄四也就欢快地在大街上追着老鼠乱窜，王二娘则是在后方不急也不恼，慢悠悠地欣赏着街边风景。

“这里和几百年前倒是完全不同了，记得那时这里还是一片空地。”

……

“见鬼见鬼！为什么我都这样了还能被人给认出来！”

灰色的鼠妖凭借着体型肆意穿梭在大街小巷，没有惊起多大的波折，倒是黄欠这一路狂奔引得鸡飞狗跳，还被人丢了个鸡蛋。

好在鸡蛋是熟的，黄欠直接将鸡蛋壳剥开塞入口中继续狂奔，却发现在短短的走神过后，自己早已找不见那只老鼠的身影。

黄四的眼神也变得古怪：“它的味道怎么消失了？”

再说鼠妖那边，它靠在墙角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对黄欠破口大骂，许久后，这才安静下来准备找个墙洞钻离现场。

可它刚一回头，便听到了街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行人纷纷回避退回到家中。

一只只学人站立的黄鼠狼排列成五行整齐划一地行走，前面的一列手中撑着像是伞一般的方形事物，料想是祭祀专用。

它们中间围拢着一名头戴五色油彩黄鼠狼面具的黄袍道人，道人手持拂尘，每走五步路就要甩上三甩。

面对如此阵仗，鼠妖哪里敢轻举妄动，它不像那些食香火修长生路的灰仙大族，惹了人可没人会给它兜底，那些世家更不会看得上它一只小小的鼠妖。

可怜它只是出来诈骗讨个生活，没想到却遇见了个缺德的，那人恐怕念《道德经》念出的都是《道经》，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德。

“别看我别看我，千万别看我！”

鼠妖无比期望那群黄皮子没有发现它，毕竟即便是抛开身份和地位不谈，老鼠也存在于黄鼠狼的食谱上。

“别看我！！！”

它的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当那只被黄鼠狼团团包围的老道与老鼠的距离拉扯到最近时，他忽地停下了脚步。

所有黄鼠狼皆停顿了下来，用绿油油的目光整齐地看向鼠妖，这一幕对鼠妖而言不亚于白日活见鬼。

它当即腿都被吓软了，挣扎着想要逃跑，然而下一刻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那名黄袍老道的面前，被他一把抓入手中用力在周身嗅来嗅去。

“吸……”

他在老鼠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面具后绿光更甚。

“别吃我！别吃我！”

“你身上有我黄氏子孙的气味——说，你见过谁了！？”

黄云的手瞬间用力，老鼠发出“吱”的一声尖叫：“别吃我！我刚刚只见过一个人和一只黄鼠狼在追我，那黄鼠狼恐怕就是大人您要找寻的子孙！”

“哦，它长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它怎么知道什么模样啊，黄鼠狼不都长一个样吗？

正当鼠妖的内心还在疯狂叫喊之际，抓住自己的手又使了几分大力，几乎要将老鼠的内脏给从嘴里捏出。

它只得大喊：“肚皮是白色的，周身毛色比寻常黄鼠狼更浅，眉心处有一道白线！追着我的那人一身灰袍，跑起来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听完鼠妖的这番话，黄云的面色才缓和了下来，甚至态度都温和了不少：“真是委屈小友了，闻小友身上味道，小友应当不是灰仙那一脉的吧？”

“是……是。”

“那就对不住了。”

说着，黄云摘下面具随意将那只鼠妖囫囵塞入口中，而后戴上面具。

很快，面具后方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猩红的血液顺着面具缝隙缓缓流下。

“大人。”一只黄鼠狼为其递出了丝绸，黄云接过丝绸随意擦拭着血液，而后又将丝绸塞入口中咀嚼后咽下。

“我已经知晓那只子孙是谁了……黄四。”

“黄四又为什么会和人待在一起，难不成是被胁迫绑架了？”

黄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然而这会也不是动身去找黄四的好时机，按照流程，他起码要在今日和众仙一齐绕着镇子走上三圈。

黄仙身后跟着的，就是胡仙，也被称作狐仙。

成群结队的小狐狸抬着红轿子，轿帘半遮半掩，但从其中时不时一晃而过的白皙纤纤玉指和长腿来判断，其中人物必定是一位出色的绝世美人。